“唉,”未声先叹,长孙无忌头疼道,“魏王态度很是强硬,他说太子行刺他在先,后又威逼大明宫,反贼是他派人捉拿的,这件案子他会和刘大人一同审理,不需我们过问。”
“呃,你没告诉他,这样不合礼法?”
长孙无忌摆摆手,“都说了,魏王说他今早进大明宫去请示过。”
房乔一惊,左右看了一眼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他去过大明宫,那他知道了?”
皇上身体情况的确不好,前一阵子还偶尔有清醒的时候,这几日是干脆昏迷不醒,太医署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个个都提心吊胆,除了宫里头,知道这件事的满长安不过五个人。
出了昨晚的乱子,监国的太子都被扣押在牢中,魏王一时势大无人能及,他们原还想着用大明宫那头压一压,可李泰竟是借着今早的乱子,先进宫去探了。
“唉,知道了,都知道了。”长孙无忌又叹气,同房乔两个人在冷风嗖嗖里干站了半晌,想想金光门外没有散去的三万精兵,就觉得如芒在背。
这真是世事难料,谁想魏王会立功回京,谁想太子会逼宫谋反,谁想皇上会卧病不起?
第三二七章 哪里跑
太子逼宫是一桩难办的大案,李泰在大理寺耗了半个时辰,才将具体事宜安排妥当,看看时辰,不多留,带着几份卷宗离开,在门口,遇见找过来的杜楚客,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王爷,这一次可是老天都在助您。”杜楚客精神极好,大概没几个人比他更愿意见到李泰得势,他同杜如晦一门关系不亲,因而并不担心被此事牵连的杜荷。
老天么,李泰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脑海里晃过一张人脸,“谋事在人。”
“听说您早上去大明宫探望过皇上了?”杜楚客别样关心道,“皇上身体如何,对太子一事可有什么指示?”
李泰摇摇头,“父皇病重,昏迷不醒。”
听见这个消息,杜楚客心跳一快,只觉得浑身的血气全都冲往脑门,他努力压住想要往外冒的声音,可还是没忍住:
“王爷,这、这是机会啊。”
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若论文,他们魏王爷编书造册,才名满京,若论武,驰骋西域,杀敌扩疆,这下文治武功都全了,想要登大位,就差出身不行,难及太子之位。
要是等着皇上册封,那怎么也轮不到他们王爷,但是现在太子倒了,皇上病危,他们手中握有兵权,不趁这个时候争上一把,怕是再难有此良机!
“父皇还有一支精养的私兵,现应转到姑母手中,真打起来,胜负在五五之数。”
李泰一盆冷水把杜楚客心头的火热浇灭,“啊,这、这…”
“不要急,有人比我们更急,”李泰闭上眼,这一句话,不知是在安慰杜楚客,还是自己。
路上两人没再交谈,直到魏王府门前。
李泰下了车,杜楚客想想便跟了上去。
“王妃回来了吗?”路过门口,李泰难得开口同侍卫说上一句话,守门的侍卫受宠若惊,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回来了。”
“还没回来呢。”
李泰停下步子,偏头用眼神询问,那两个侍卫对了下脸,一个摸着头冲李泰道:
“早先回来了,不过又出去了。”
李泰皱眉,往里走了两步,又转头问道:“同谁一起?”
“是莱国公,杜大人,听话说,好像是要到大理寺去。”
闻言,李泰就这么在门口站了片刻,在杜楚客的惊讶中,沉着脸转过身,又大步上了马车。
“王爷,您这是上哪去?”
遗玉觉得自己这短短七天来所受的惊吓,是比过去在河北待那一年还多。
她坐在马车上,撩着帘子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城郊风景,很想感慨一句:越是到了最后,越是不能放松。
“这可真够意外的。”
杜若瑾就坐在她对面,面对她的坦荡,既歉然,又尴尬:
“抱歉,等魏王退兵之后,我会亲自将你送回去。”
遗玉觉得自己现在是想气都气不起来,突然有点能理解早晨长孙夕看到阿五翻脸时的感觉,这滋味可真是难以回味。
“这是谁的指示?皇上,还是三公主?”遗玉扭头看向一脸为难的杜若瑾,“不方便说就算了。”
不等杜若瑾松一口气,又自顾分析道,“看来皇上真的病的很重。”
“……”杜若瑾撇开目光,总觉得在她那双清明的眼睛中无所遁形。
“其实你们多此一举了,”遗玉嗤笑一声,“王爷根本就没打算谋反。”
李泰的心气之高,怎愿做个反贼,他筹谋了这么多年,不动声色将一个个竞争者踩在脚底下,不过是为了有一日能正大光明地接替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