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的家主夫人了。
这件事,殷湛的心里绝对是比任何人都更着急更介意,又更不愿意看到的。
看是他从来不提,也从来不说,甚至于——
除了除夕国宴上被殷述逼出来的一句看似是玩笑的不能再玩笑的了玩笑话,他再就连一点正面的表示都没有了。
殷湛从那窗外收回视线。
卫恒知道自己僭越了,本来正欲跪地请罪,却听他突然反问道:“你以为是我一直故意拖着,或是拉不下架子或是拉不下脸的端着不肯与她相认吗?”
难道不是这个样子吗?
反正卫恒很难理解殷湛在感情一事上面这样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的举措,拧眉道:“王爷——”
殷湛似乎也并没有真的想要等他的回答,摇了摇头,又声音隐隐的一声叹息道:“卫恒你错了,其实不是我没有勇气与她相认,而是——她!是她不肯认我的。”
“怎么会?”卫恒不可思议的倒抽一口凉气,“之前太后娘娘的寿宴那天,廖大小姐她是已经和殿下默认了她自己的身份了吗?”
“是啊!”殷湛点头,那唇角勾起的一个笑容却颇多自嘲又颇多苦涩,“她只是默许了洞察到她前尘的身份,可是现在,一切早就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只是承认了她自己的身份,却从来就没有与本王叙旧或是结交的意思,卫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认了就是认了,在卫恒看来,宋楚兮既然已经承认了她前世廖容纱的身份,那么就说明她这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回来了。
这件事,哪有殷湛说的那么复杂?
“反正她都已经承认了——”卫恒道。
“可是现在,众所周知,她只是南唐宋家的四小姐,并且现在她在那个身份上有所图,而本王——”殷湛道,说着,就满是挫败感的叹了口气,“本王的手里也没有足够说说服她的筹码。你认识她也不是第一天了,她的性子,你多少也能看得透,她是那种但凡是她自己有能力动手,就坚决不会开口麻烦人的人,对本王——也是这样。你要我平白无故的站出来说,让她站到我的身后来,说凡事我都会替她做?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那个女人的性子太烈,可是她又明知道强钢易折。
宋楚兮会怎样?这一点,卫恒是真的想象不到,犹豫再三,最后便又有些急了的上前一步道:“王爷您说没有足以说服廖大小姐留下的理由?小郡主的分量也不够吗?就算她现在了给素岚小姐谋后路,去走南塘宋家的那条路子,退路会更广阔一些,可素岚小姐是她的妹妹,郡主却是——”卫恒说着,便有些势弱,语气稍稍缓慢了下来,“都是骨肉至亲——”
“是啊,都是骨肉至亲。”殷湛感慨着一声叹息,“的确是本王自私,也不舍得这么快的就将暖暖送走了,可是——既然明知道是个两难的抉择——”
我,又怎么舍得让她去做这样的抉择?让她这样的为难?
让殷湛拿殷黎去强留宋楚兮,这样的手段本身就卑劣,对宋楚兮——
殷湛根本就不可能用。
卫恒一开始也就知道自己出的是馊主意,可眼见着宋楚兮离京的日子慢慢的就要到了,心里便就越发的替殷湛着急。
“可是王爷,真的是事不宜迟——”最后,卫恒只能这样说道,但是那神情语气之间,却全然都没了底气。
“暂时的,就先这样吧。”殷湛道,抬头看着远处空中皎皎明亮的半边月,“她现在根基不稳,又步步凶嫌,暖暖在本王这里,也更稳妥些。”
卫恒张了张嘴,还想再劝的时候就越发明白,以殷湛的那个脾气,她是真的多说无益了。
殷湛微微仰头,只就神色清冷的看着空中月色。
“今年上元节的等会还照办吗?”殷湛突然问道。
“是!”卫恒点头,“还是老规矩,不在宫里,晚宴和花灯会都设在御景园里,好像这两天皇后已经吩咐礼部着手做相应的准备了。”
“嗯?”殷湛闻言,不由的微微提了口气,拧眉道:“怎么这差事还是落在了皇后手里?不是元贵妃去办吗?”
瑾妃的死,打了刘皇后和殷绍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因为没有证据,殷化没有当面向皇帝告发喊冤,但心里分明就认定了是刘皇后嫌瑾妃办事不利才将其锄去的。虽然这两天皇后为了瑾妃的丧事废寝忘食的处理张罗,但殷化却丝毫也没有领情的迹象,在宫里见面的时候都冷着脸打招呼,遇到殷绍,更是能绕道就绕道,不能绕也只礼节性的打招呼,再没了半点往日里的亲厚。
毫不客气的说,过去持续了十多年的太子和辰王府之间固若金汤的兄弟关系——已经彻底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