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红舞的话,的确让慧德贵太妃颇为受用,她娇媚一笑,那不然岁月痕迹的面容上涂抹着厚厚的妆容,遮掩了眼角的细纹,但是却仍然能够分辨得出她比当年更为美丽了,身形也丰满了不少。她没有忘记当年因被太皇太后打压,禁足数月,出来时那几乎枯萎消瘦,满脸沧桑的女子,当年,若非静淑妃,今日的婉静太后,只怕她早死在了太皇太后的寒食散之下了。
“说起岁月,婉静太后的确比哀家感触得深。”慧德贵太妃轻轻的笑,但眼底却没有丝毫对先帝的哀思,她抬起涂抹了金粉的指甲,在眼角按了一下,似乎想要抚平那里的岁月痕迹,随后拂了一下灰褐色金丝绣孔雀的华袍,拍了拍怀中的婴儿,道:“允儿啊,哀家的希望就都放在你身上了,你可要争气啊。”
但是那怀中的婴儿却并未能够体谅慧德贵太妃的一份厚望,而是显得很是烦躁的哭闹起来。倪红舞见了,忙起身道:“母妃,今日行宫气候沉闷,想来允儿应该很不舒服,还是臣妾抱着他回殿休息吧,这儿风大,也免得着凉。”
“罢了”慧德贵太妃也无心哄逗小世子,便将孩子让倪红舞抱走了
其他的侍妾也都跟随着离开,但慧德贵太妃却刻意留下了慕容娇娇,她看着她,细细端详,随后淡淡的道:“你这样的容貌,能够在宫里伺候御前,算是有福气了,今年多大了?”
慕容娇娇低垂,缓缓的道:“回禀贵太妃娘娘,奴婢十八。”
“十八?倒是不像,不过应该还有六七年的熬头,将来出宫,你可有打算?”慧德贵太妃话语幽沉,似乎在试探她,又似只是闲扯家常。
慕容娇娇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便道:“奴婢举目无亲,所以并没有打算,只求能够在皇宫里安稳的度日,平安出宫,便也是奴婢的造化了。”
慧德贵太妃看了她一眼,不过目光也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多久,毕竟她容貌平平,勉强称得上清秀而已,虽然身姿窈窕,别有风韵,但是这个尘世间的男子,又有谁不爱娇容呢?慧德贵太妃沉默片刻,也不再说什么,只道:“你下去吧”
“是”慕容娇娇福身,随后缓缓离开。
在回到宫殿时,无意路过一片森森的竹林,那里是行宫的南山竹海,虽然已值深秋,但是那里的竹子却显得葱翠云云,清风拂来,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别有一番风味。慕容娇娇心头正在思量如何取得慧德贵太妃的信任,但思量几许之后,却又想起南宫辰轩今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和玉晚柔的事情,所以在这窒闷的风雨来袭之前,更觉得烦闷,所以,她当下扭转了脚步,直向竹林走去。
竹林四周,偶尔摆放几株金黄、粉白、脆嫩的蟹爪句话,盛开恣意,娇艳傲然,迎风摇摆着花枝,抬眼望去,满目色彩,美不胜收。慕容娇娇不觉缓下脚步,曾经住在行宫六年,可她却没有一次踏进这里,因为她并不爱这种称之为虚心君子的竹,突然,一阵隐隐的箫声飘忽而至,钻入了慕容娇娇的耳里,她呆了一下,随即有些好奇的朝前方走去,但是在绕过一片微紫的竹林,却看到了一个消瘦的临风月白长袍。
心口猛然一动,几乎是蓦地后退了几部,脚下的石子发出细微的声响,也惊动的吹箫的那抹仙尘身影,那男子停下箫声转头,而慕容娇娇却是反射性的立刻转过头去。但是她想逃离,却被身后的声音喝住:“站住,什么人
慕容娇娇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只闻身后的脚步声已经信步而来,她突然有些心慌,虽然心里明白,她现在易容装扮,又穿着宫娥的衣裳,南宫浩玄根本不可能认出她,但是她却还是没来由得觉得惧怕,或许,是因为她亏欠了他太多,所以已经羞于再见他的面吧。
“你是哪里的宫娥?”身后的声音已经渐渐的接近了,低沉略哑的声音似乎已经就在身后,但,那人却突然在离她还有数丈之遥停住了,可慕容娇娇却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目光一直笼罩在她的后背上。
他认出了自己的背影么?不,不可能,慕容娇娇心里七上八下,直到那身后的目光越来越炙热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与他见面,他看到此人非彼人,或许还会消除心头的疑虑,但若是她就这样跑走,或许他会更为确定他看到的就是自己,于是她立刻转身,装作诚惶诚恐的福身道:“奴婢该死,奴婢惊扰了亲王的雅兴。”
南宫浩玄看到慕容娇娇的面容,他怔了一下,随之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随之口气也颇为淡漠的道:“起来吧,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