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正巧从外头走进来,刚好听到女儿这话,顿时柳眉倒竖,张嘴便道:“呸呸呸!你这倒霉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这种话是现在说的么?”
阿竹赶紧用手虚捂住嘴,瞪大眼睛瞅着她。严青菊也不敢再哭了,只是怯怯地抓着阿竹的手,继续在旁蹲着。
阿竹自知有错,忙岔开话题,问道:“娘,胖胖呢?从中午开始我就没有见到他了。”
说到儿子,柳氏心里越发的无奈,说道:“你弟弟倒是想过来,不过怕他添乱,我将他丢给你爹了,让你爹看住他。”
胖弟弟不会和老爹现在正在抱着一起哭吧?阿竹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
柳氏看了看房里一片热闹,然后点了点女儿的鼻子,正欲再说她两句,见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瞅着人,很快便又心软起来,叹了口气,接过喜娘递来的梳子,说道:“来,娘给你梳头!没想到一转眼,以前还在我膝头上爬的小丫头就嫁人了……”说罢,眼眶已经红了。
阿竹更是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从眼眶滚下来,吓得喜娘赶紧拿帕子小心地拭去,省得这妆容被泪水弄好,又得重新上一次。
柳氏边梳边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十梳过后,为她将发绾起来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穿着王妃品级的嫁衣,明明还是个青涩涩的女孩儿,却撑起了丝尊贵的气息,心头越发的酸涩,怕自己再呆下去,忍不住又要抱着女儿哭起来,忙道:“好了,我再去瞧瞧有什么要准备的,你们也注意点。”
钻石等陪嫁丫头忙应是,手忙脚乱地开始钦点阿竹要带过去的贴身用品,幸好严青梅又过来了一回,指点了一会,才没有让这几个没经验的丫鬟出错。
严青梅拍拍阿竹的手,笑道:“去年这时候是我出阁,今年是三妹妹了,咱们姐妹的亲事都挑在同个月,也算是有缘了。张阁老说,这个季节是个好季节,不冷不热,你也少受些罪。不过你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吃东西,还是先吃些饺子汤圆掂胃,别喝太多水,渴了也忍一下……”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阿竹忙点头,旁边的严青兰和严青梅也听着。
严青梅将该注意的事情都说完后,看着今日一袭嫁衣显得人更娇艳的阿竹,心里叹了口气。人人都看得到阿竹成为端王妃的天大荣耀,却不知道这王妃可不好当,特别是现在朝中局势微妙,也不知道严家未来会如何。
外面远远的突然有鞭炮声传来,众人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严青菊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泪流满面,脸都哭花了,小白花就算长得再柔美,但哭成这样也太凶残了,眼泪鼻涕都掉下来,完全没有一丝美感啊。严青兰平时见最多的是她迎风泪流时的各种惹人怜爱的美态,现在见她哭成这样,简直是没了形象,原本心里也极为不舍难过的,现在反而极为想笑。
“我先将她弄下去收拾一下,不然真不能见人了!”严青兰说着,和丫鬟一起将哭得都抽噎无力的严青菊架走了。
严青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阿竹道:“四妹妹从小便与你好,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我也知道自你回京后,四妹妹方过得没那么艰难,所以才会喜欢黏着你。四妹妹也是真性情,是舍不得你,你别放在心上……”
阿竹同样被那朵小菊花哭得心里酸酸的,想着能有这么个妹子为她哭成这样,她做人也挺成功的嘛。
正说着话时,便见刘嬷嬷带着几个丫头进来,高声道:“吉时就要到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阿竹手里被塞了个玉如意,喜娘将凤冠戴到她头上,钻石等丫鬟有些慌张地转来转去,皆忙不迭地应着,房里简直像是菜市场般热闹。
然后又有丫鬟拎着裙子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高声叫道:“花轿到了!”
阿竹下意识地起身,差点因为动作太猛而身子歪倒,幸有严青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钻石拿了红盖头过来,就想要盖到阿竹头上,被刘嬷嬷捉住,接了过来。
“姑娘,去辞别老爷夫人罢。”刘嬷嬷柔声道。
阿竹又想哭了,默默地点头,在丫鬟嬷嬷的簇拥下,去了五柳院的花厅,严祈文夫妻已经坐在花厅上首位置坐着,等着出嫁女过来辞别父母。
阿竹进了花厅,便见到坐在上首位置的父母。母亲眼眶有些红,父亲看起来打理得整整齐齐,已经不见早上的憔悴,但可以从他双眼中看出端倪,估计刚才又去哭过一回了。胖弟弟坐在旁边,也同样眼睛红红地看着她,扁着嘴,十分委屈地看着她,仿佛随时要掉金豆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