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姐姐稍稍一愣,而后赶忙跟上前送她出门,直到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缓缓舒了口气,而后又脚步急切的回了揽月楼里,直奔二楼,走进了孙无家所在的雅间。
孙无家连头也没回,仍旧击着筑,心不在焉的问了句:“刚才是谁来了?”声音低沉慵懒,带着无法言明的魅惑。
吉姐姐走到她跟前,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竹尺,压低了声音,神情也是万分严肃,“还这么无精打采的,刚才来的可是女侯,还不快向公子禀报去。”
孙无家扬起脸来,一双秋水瞳眸里雾气氤氲,艳丽无双的面容上脸颊微红,竟是饮了酒。吉姐姐见状刚要责备,就见她轻轻笑了笑,“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你说怎么禀报,我便怎么禀报。”
吉姐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孙无家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说着,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出雅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吉姐姐在原地站了许久,对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孙无家的房间也在二楼,推门进去,只见矮几上放着古琴,圆桌上摆了一盆碧绿的植物,内室与外室用屏风隔着,整个房间布置的十分淡雅,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青楼女子的闺房。
回到房间后,仿佛是嫌热一般,明明是秋日里的天气,孙无家却甩掉了脚上的鞋子,光着玉足走到书桌边开始磨墨写信。看她明明是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饮酒的原因,写在信纸上的字迹竟龙飞凤舞,笔走龙蛇,颇有一番潇洒姿态。
而她信中提到的女侯此时正带着武之锐脚步急切的往宫中赶去。
时至午后,安宁兮和武之锐还没有用过午饭,但安宁兮不愿被太多人知道自己出宫的事情,就没顾及这点,只想着赶紧回到宫中,也就丝毫没在宫外停留。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已经渐渐接近王宫,四周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宽阔的道路显得十分安静。安宁兮就在这时突然停下了步子,武之锐也跟着她停了下来,而后赶紧上前挡在她前方,眼神警惕的看向前面不远住伏在路边的身影。
安宁兮轻轻拍了拍武之锐的胳膊,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然后指了指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里是宫城附近,居然会有人不知生死的倒在路边,实在奇怪。
武之锐闻言走了上去,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地上的身影,只见那人一身血污,脸朝下趴着,身上的衣裳有些破败,早已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头发散乱,根本教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武之锐看了半天见此人已经毫不动弹,才蹲下身将其翻了过来,而后转头对安宁兮道:“是个女子。”
安宁兮这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看了一眼地上的身影,心中蓦然大震。这一身血污,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是那张在乱发下根本看不清的脸都让她想起了过去,想起她自己跌在崖底,幽幽醒来时的狼狈情形。
武之锐见安宁兮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她见了这女子感到害怕,赶紧起身要带她离开,安宁兮却突然指着地上的人问他道:“她还活着么?”
武之锐这才想起来还没检查这个女子的生死,便又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没一会儿,朝她点了点头,“还活着,不过受的伤太重,已经快不行了。”
安宁兮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睛仍旧盯着那女子,“那好,把她带回宫去。”
武之锐一愣,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赶忙开口阻止:“小姐不可,这女子来路不明,万一心怀不轨,岂不是……”
安宁兮直接用眼神阻止了他的话,“如果她有什么心怀不轨,也不用做戏做的这么真吧?”
武之锐想起刚才自己检查后的结果,这个女子伤势严重,的确不像是作假。再看看眼前安宁兮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只好叹息一声,认命般将地上的女子扛了起来,安宁兮这才抬脚率先朝前走去。
两人走到宫中时,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安宁兮从偏门入了宫后,一边走一边对身后扛着人的武之锐道:“你将这个女子带去储明宫的偏殿安置了,叫御医给她医治,然后就去吃饭休息吧。”
武之锐扛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身上已经有些疲累,加上一路走来,又接收了许多禁卫军和宫人们探究的目光,早已有些不耐,这时听了这话,赶紧应了,脚步飞快的朝储明宫的偏殿去了。
两人谁都没有发现身后天空中扑扇着翅膀,朝宫廷西边而去的信鸽。
此时知玉正在竹林里弹着古琴,一边站着两人,正是秦皓和栗英倩。阳光透过竹林洒在他的身上,光芒斑驳流转,秦皓和栗英倩只觉得眼前的人虚幻的不真实,此情此景如同身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