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楚业祈,终于又要见面了。
高僧荼弥迦
由于是傍晚才上船出发,安宁兮等人到达东越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南昭的禁卫军自然是不允许进入东越王宫的,此时全部都被安排在了开封的驿馆。而安宁兮三人则在萧如忠的安排下当即乘车入宫,因为东越王已在宫中为来访的各国君主提供了专门的休息之所。
萧如忠骑着马在前侧引着路,当马车缓缓驶入那道熟悉的宫门时,安宁兮心中的思绪早已波涛汹涌,翻滚不断,往事也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曾经以为自己会容华加身的走入这道宫门,没想到如今归来,却是以这样的身份和方式。
进入宫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就停了下来,安宁兮收回思绪,就听见外面的萧如忠十分恭谨的说道:“请女侯下车。”
安宁兮掀开帘子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处宫苑之外,打量了一眼四周情景,毕竟十年了,东越王宫变化的还真不少。
已经有小太监过来在马车下放好了墩子,武之锐从驾驶的位置跃下站定,扶着安宁兮缓缓下了车,知玉也跟着走了下来。
“这里是我国王上为女侯您安排的住所,假如不满意,女侯请尽管言明。”
宫灯高悬,将整个王宫照的亮如白昼,安宁兮抬眼看了看眼前颇为气派的宫殿,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不必了,这里很好。”
适才萧如忠说的话十分客气,让安宁兮觉得有些不适应。一个以前在自己面前傲慢无比的人一下子变得这么彬彬有礼,总是让她觉得心中有异。
萧如忠听了这话不再客套,对安宁兮道:“其实许多国家的君主都已经到了,明日王上就会在宫中设宴招待,如今女侯到的正是时候,今晚就请先好好休息,宫人们会用心伺候的。”
安宁兮挑了挑眉,“哦?明日就有宴会?”
那几个国家动作倒是比她迅速的多,东越一召唤就来了。
萧如忠点了点头,难得的笑了笑,眉目间扫去了些许阴霾之色,“是啊,明日就有宴会,想必会很热闹。女侯赶路已久,现在还是先请休息吧。”
安宁兮点了点头,没再接话。萧如忠接人的任务已然完成,朝她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见他离开,安宁兮提步往眼前的住处而去,然而刚走了几步,余光一下子瞄到了右边正在往这里行来的人影,顿时停住了脚步。那人显然也已经看到了安宁兮,也停下了步子看了过来,接着脚步移动,慢慢的走了过来。
安宁兮怔怔的看着来人走近,有些难以置信。
十年过去,他居然一点都没变,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在安宁兮看着眼前之人的同时,这人也在看着她。他一身僧袍,头点戒疤,眉目温和淡定,竟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和尚。
在安宁兮跟前站定,和尚看向安宁兮的眼神仿佛可以洞空一切,像是可以穿透她的过去未来,甚至是一切的秘密。
“阿弥陀佛……”许久之后,和尚拖着调子呼了个佛号,对她笑了笑,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施主,许久不见了。”
许久不见了。
的确,已经十年了。
安宁兮张了张嘴,这一刻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具慧眼,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愧是有“天下天下第一智者”之称的高僧荼弥迦。
良久,安宁兮的神情归于平淡,终于开了口,“大师是不是认错人了?本宫并不认识您。”
叫荼弥迦的和尚听到安宁兮的话,只是微微笑了笑,神色十分的慈蔼可亲,“既然俱是尘世中人,本就无所谓认不认识,何况只要心不变,其他无论怎样变化就还是故人,贫僧是在感叹罢了。”
安宁兮心中大震,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身后知玉等人投来的探寻目光,她隐藏于宽大衣袖下的手掌蓦地握紧,许久才故作沉静的回了一句:“大师佛法高深,本宫受教了。”
荼弥迦低低的笑了两声,合着手掌又呼了一声佛号,而后紧盯着她问道:“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他的脸上带着抚慰众生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平静祥和,叫人根本无法拒绝。
安宁兮原本已经打算回住处休息,但此时听到荼弥迦的话,只是稍稍思考了一瞬,便点了点头,“可以,大师请吧。”
荼弥迦开口相邀,自然是有什么必要的话要对她说吧。
荼弥迦点了点头,嘴角始终挂着和蔼的笑意,也不与安宁兮客套,直接率先往前走去,然而经过知玉身边就要与他擦身而过时,突然停顿了下来。
知玉此时还在诧异这突然出现的和尚与安宁兮之间的关系,却已见他在自己跟前停下了步子,不免奇怪,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和淡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