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番外(108)
霍裘气极,揉了揉眉心,道:“再不过来以后都别想吃了。”
一击毙命,唐灼灼顿时漾开了笑,理了理裙摆上的细微褶皱,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霍裘身子一松,眉间才舒缓一些。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唐灼灼点头,男人身上的点星龙涎香缭绕在鼻尖处,她浅浅出了一口气,问:“殿下有烦心事?”
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她向来懒得问,特别是朝堂中的事儿,听起来就头疼得慌,那错综复杂的关系能将人头绕晕。
霍裘素来知晓她秉性,见她主动问了也没有多加隐瞒,这事原也就瞒不住,“父皇早朝时突然倒地,太医皆说时日无多,现在靠药石吊着,孤这才决定连夜回京。”
琼元帝老了,又有年轻时征战落下的老毛病,一病如山倒,竟厉害到了这般程度。
唐灼灼心里算着时间,最后默然,心底暗叹一声,这回怕真真是药石无医了。
她偏头望向身侧的男人,只能瞧到一边坚毅的侧脸和微微低垂着的清贵眼眸。
都说天家无情,可这男人面对着与至亲的别离,分明也是伤心的,只是这伤心不可对外述说,于是所有人也都以为太子爷是赶着继承皇位的吧。
唐灼灼长这般大,从来都是被别人宽慰的,面对着男人这样沉默的样儿,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儿又默默咽了回去,最后也只是学着他往常哄自己的样儿揽了他肩膀,软言温语道:“殿下别伤心,妾陪您一块儿。”
前世这个时候,他一个人生受了这许多,登上皇位的男人生死予夺,更加的不近人情,可没人知道他一个人陷在黑暗的泥沼里,也曾苦苦挣扎无望。
她拙劣的安慰倒真慢慢抚平了他烦乱的心绪,霍裘反手握了她的小手,细细摩挲着她手背上细微的刮痕,闭了眸子轻嗯了一声。
夜黑雾浓,月光惨淡,被掩在云层里泛着幽光,不知名的鸟鸣和蛙声交织,怎么觉着都有些凄凉。
几辆马车飞驰而过,留下几团黑浓的影子。
马车里,唐灼灼与叶氏坐在一处儿,小桌子上摆着一盘残局,只是瞧着两人的样子,心思显然都不在这棋局上边。
第五十一章
马车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颠簸, 小茶桌上摆着的棋子散乱了一地, 还有几颗顺着滚出了车边, 天的那边打起了闷雷,轰隆隆的听着就叫人心里烦闷,怪不舒服的。
叶氏摁了摁胸口, 缓过一口气来,又捂了潇潇的耳朵, 朝着唐灼灼瞧了一眼, 谁也没有说话。
“要变天了。”唐灼灼掀开车帘一看, 前方的夜色如注,浓黑浓黑的, 只是天空上时不时划过几道惊雷,将天穹照得有如白昼。
叶氏怀中的小姑娘放才被惊醒了这时又沉沉睡了过去,唐灼灼抚了抚她娇嫩的面颊,轻声附和道:“是啊, 京都只怕不太平了。”
何时是不太平?简直是风起云涌波诡云谲,局势变化无穷,那些开国大臣都称病闭门,连带着府上的人都被勒令小心做人, 表面上是等着看龙榻上那位的圣旨了。
可到底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 储君已立,威望颇高, 无论是嫡长贤都占了一个上风,又是那样的雷霆手段, 这新君之位,跑也跑不掉。
只是这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还是明哲保身的好。更何况此时太子还远在西江。
一旦站错队,那就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霍裘和柳韩江在前头,马车飞驰而过,碾在一个小水坑上,溅起半面水帘。
柳韩江终于收了手里的扇子,捻了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面上隐有笑意,冲着霍裘抱拳:“恭喜殿下,多年所谋,终有回报。”
霍裘摆了摆广袖,漫不经心勾唇,天边惊起一道雷,他面上出奇的平静,就连声音也是波澜不惊的,“把那边盯紧一些,在孤抵京之前,万不可出什么岔子。”
眼看着大势将成,霍裘掩在袖袍下的手握了握,本就是他的东西,总该一点一点尽数讨要回来。
他们抵达京都时,已是五六日之后。
仍旧是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抵达东宫。
世人都知太子妃入庙祈福,如今太子爷平安归来,她自然也要从庙里出来了。
轿舆上男人身姿如松,清冷矜贵,让一早就等在正大殿门口的女人们齐齐亮了眼。
“妾请殿下安,请太子妃安。”异口同声的问安声娇腻腻,扑面而来的胭脂水粉香味叫霍裘沉沉皱眉。
“起吧。”
东宫的女人不多,有两个他还能认出来,可剩下的三四个他却完全没有印象,如今一看,倒觉得像是同一个人般。
其中又以钟玉溪位分最高,她站在最前头当仁不让,深压着心底的激动笑得清浅如风,渴望着殿下能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