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凑啊?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至于……”
周幸冷冷的道:“要不是我,你家去年冬天不知要不要冻死人呢!”
周嫲嫲怒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嘛?这谁家的家教?”
周幸扭头看着她妈。
周娘子懦懦的说不出话来,她还得在婆婆手下讨生活呢!见女儿望着她,只好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周幸二话不说,起身走人。
大伯母利落的站起来扯住周幸的袖子:“大侄女,这事你不能不管。”
“我不管又如何?”
“你是不打算认我们这门亲了?”周嫲嫲开口便是威胁。
周幸冷笑道:“若是嫌弃我名声不好么,你直接去族里把我除名便是!这样你们有了名声,何愁没有新妇?”
周娘子急了:“说什么傻话?这话也是能胡说的?”
周幸很难相信遇到这种事,她竟然可以冷静若此。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几乎心平气和的说出结局。
周嫲嫲恼羞成怒:“好啊,攀了高枝就忘了了根本了!看我不打你个不孝女!”
周幸站着不动,任由她手拍在后背上,很痛,火辣辣的痛。但是思绪却飘了很远,她想起了惨死的青螺,还想起了在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谢威。亲人当然可以在背后插刀,还可以仗着身份,插的理直气壮,这个道理不是在前世就知道了么?可笑自己一直逃避,一直不去深思,自以为做了该做的,多少能攒出一点情分。可没想到自己的亲妈连一句话都不敢替她说!她的要求多低啊,只要周娘子肯替她争辩两句,她都愿意待遇照旧,甚至大哥的聘礼都可以承担一部分。可惜,真是太令她失望了。
周幸突然觉得很累,我为什么要跟她们纠结这些呢?苦笑,对付极品的方法,最简单有效的不就是无视到底么?早就知道杀招,不过不想用而已。人生在世,谁不怕孤单呢?可是,懦弱的她,在上辈子已经死掉了。这一世尽管还依然还怕孤单,但再也不会那么恐惧了。没有亲人又如何?既然相处的不开心,那就……算了吧!
想到此处,周幸突然用力一挣,躲开嫲嫲的手掌,而后怒瞪回去。留下在原地傻眼的三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不想说自己的委屈;更不想说她是买断,她的娘娘早已变成陈五娘;何必再说呢?真明白的人会吃着她的肉还嫌她的肉膻么?
丢开这三个人,并没有太多伤心难过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到此时她才相信,原来感情真的是可以磨掉的,哪怕是血脉至亲。如果你不够珍惜,那么它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就像肥皂泡泡一样空有外表,虽然还暂时存在,可是只要伸出指头一碰,就立马消失不见。
一路走到教坊,周幸才回头望了一眼刚才的方向。我独立自主,不代表我不会受伤。两辈子了,固然我想要亲朋爱人俱全,但我更想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回,才不枉费这意外多出来的一次人生。所以,周家,再见!
☆、姑侄
周幸一路小跑的冲的进教坊大门,径直去了燕绥屋。阿宁阿美都不在,只有阿麦在一旁绣着什么。燕绥惯例是抱着茶水发呆,连周幸进来了都没看见。
“姐姐,”阿麦唤道:“咱侄女来了。”
燕绥扑哧一笑:“你就占她便宜吧。”
周幸没调笑的心思,只走进挨着燕绥坐下,吸取她的体温。
燕绥放下茶杯问道:“又怎么了?”
“家里人不要我了。”
“你确定不是你不要他们了?”
“都嫌弃我教坊身份,这还算要我么?”
阿麦囧了:“这还没脱贫呢,就开始嫌弃了?也早了点吧?”
“无非就是要挟我给钱,”周幸紧紧攥着椅子下的靠垫说:“我干嘛要陪他们玩这样的游戏?”
燕绥皱眉:“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客观陈述一遍。”
周幸强忍着泪意,一字不差的背了一遍。
燕绥无语了,一般情况,我们认真享受生活的燕绥同志很少以类别划分人群,继而产生各种情绪。不过有一种人从前世到今生她都很不喜欢,这种人就是脑残。根据二八原则,世界上聪明的人不到八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傻瓜。这其中又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会认定自己是那百分之二十的一个,这部分人在燕绥心里就是脑残。是普通人,就安安分分的做普通人,得了好处要感谢,有了麻烦求帮助,存有余力就做点好事,这样一来日子会过的很顺遂安逸。可偏偏就有那么一拨脑残,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天下人都要算计了去,殊不知谁真的在替你数钱?无非就是仗着别人的感情,为所欲为罢了。周家人显然就是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