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皇上对看一眼,又看了看碎裂满地的盘子碎渣。
我对他眨眼,他对我眨眼。
我说:“反正,反正我挺厉害的,我,我丢下你先逃了啊……”我慢吞吞地说。
他以着濡湿的手提起我的后衣领,说:“这是大罪,你认为,我会放过你?”他对我笑,笑的可温和了。
……皇上,你,似乎挺喜欢做苦力啊……
我欲哭无泪。
没多久,老板便被请入厨房里。
看着那破碎的瓷片,腿儿一个发软,差点儿跌倒在地。
我连忙说,“小心,别伤着了。”
他对我笑笑,说:“你真是好心的孩……好心什么,我是让你刷碗,不是让你摔盘子!”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食指指着我,那张嘴开开合合,什么话都没说。
他身板抖动了两下,说:“把衣裳给换了,去门口招客去。”双瞳一瞥,看向皇上,说:“你去后院砍柴去!”
我驼着背,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换下一套挺飘逸的衣裳,站在了店门口。
人来人往,只要一有人看向我,我便向那人赔笑。
那人那双脚丫子不听使唤得进入酒馆里。
不久,酒馆爆满,排起了冗长的队伍。
老板走到了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着我满意地点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样子!”
我逢人便笑,我都觉得我这张脸皮子都要抽坏了。
老板赏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儿,说,照着这场景,我再在这里待个十五年的招待,之后娶一房媳妇儿,生下一个儿子。
然后我跑厨房打杂,儿子继续做招待,等我死了,儿子跑厨房打杂,儿子的儿子来卖笑,等儿子死了,儿子的儿子跑厨房,儿子的儿子的儿子卖笑……
如此重复,我下下下下下下下代的儿子或许,或许!可以把这欠债开还清。
老板加重了“或许”二字的音。
……这里是资本主义国家吗?这里有奴隶制度吗?
我家几辈子的孩子的一生都被预定了?
我冷笑着询问,“那,我老婆呢?”
老板笑吟吟地说:“你老婆?当然在厨房打杂了。”
我又问:“老板,那我一个月的月资您要给多少?”
“你刚来,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等你做满五年,给你二两银子。你说,老板我公道吧?”
一个丫环去王府里工作,一个月月俸是二两,我,我给人家卖笑,一个月给我一两,干满五年才给我二两?
我觉得胸口压了一阵又一阵的火。
我一脸狰狞地看着老板。
我努力压下胸口的怒气,说:“您信不信我把你这酒馆给拆了?”我笑的一脸温和。
老板鄙视地上上下下打量我的身板儿。
我翻了一个白眼,忍无可忍地就要一巴掌拍在老板的脸上,忽然手就被人给拽住了。
那力道很紧,我挣脱不开。
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却是二师兄那一张带笑的脸。
双唇微微开启,我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想要一巴掌拍开他,逃离他,却没想,五年之前,他比我厉害,五年之后,他更厉害了。
轻易地,他把我拥入了怀中。
头埋入我的脖颈,一遍遍地轻声呢喃,“然儿,然儿……”
我有些无奈地任由他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酒馆里喝酒的都跑来看我俩的热闹,频频对我们投以热情的注视。
后来,老板硬生生地把我和二师兄分开了。
老板脸红脖子粗地看着我俩,食指颤巍巍地指着我们,说:“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儿,身为两名男子,此乃天理不容……”
老板依旧在持续地说着他那不靠谱的大道理,我看着二师兄,询问:“你有钱吗?”
二师兄点点头。
我跟他伸爪要了一千两,他给了我一张银票。
我把银票递给老板,笑吟吟地说:“里面那位您要好好儿看着,别忘记剩下七百两要让他努力地还账,这账要还到他下辈子的下辈子的下辈子的下辈子的……下辈子呢。”语毕,我率先离开了酒楼。
身后,二师兄亦步亦趋地跟着。
我从城东走到城西,又从城西走到了城南,城南走到了城北,之后又回了城东。
我走路的速度很快,水上漂也用上了,可依旧没能甩开二师兄。
最后,他可能是追烦了,右手微微使力,便把我带入了他的怀中。
他拉着我的手去了客栈,开了房,坐到了床沿上。
二师兄的双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的双瞳,半晌后,他问:“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儿,我说:“认了一个爷爷,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