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一二三’了,跑,”小海和明子两人撒开腿,像两个没拉闸的小火车,一溜烟就往大桃树百米开外的寺庙跑去。小鲜撇了撇嘴,刚要抬起腿,就注意到大桃树下,闪着一抹晶亮。
还有几个窃笑着的小男孩躲在了大桃树下,身上穿着苗家的服饰。小鲜顺着他们的笑容,往下看。心里叫着不妙,大喊着:“小海,明生回来。”
大桃树身五十公分处。被绑了根山下放风筝用的透明细绳子,大白天的,阳光一照。绳子就看不清了,人要是直直跑过去。可就要摔了个四脚朝天了。
小鲜眼看喊着没用,腿一股做气,背后的小书包被甩在了地上,膝盖弯曲,两腿一蹬,躲在树下的小孩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那个被落在了后头的小女孩已经冲到了大树下。在距离丝线三四十公分远的地方,硬是拎住了小海和明生。
原来在寺庙里读书的孩子,也分了汉家和苗族的两个派别。苗寨里的孩子普遍年岁大些,就欺负了起了刚来的汉家小孩。
欺负的地点就经常在寺庙外的大桃树下,经得次数多了,村里的孩子就长了记性。
小海和明子人老实,也不懂得和大人告状,就时常被拦在了大桃树下欺负。两小孩一合计,就想出了无论是上学还是下课凡是到了大桃树前,都要用跑得。那群苗家的孩子追不上了,也就算了。
“你们咋那么坏心眼,”要是小鲜再慢一会儿,或者她只是个正常的六岁小女孩。气力不足,拦不住小海和明生,他们被这一绊,准会崩掉了大门牙。
“你谁呀,新来的是不?还背了个洋玩意儿,”欺负小海他们的是伙**岁大的苗家男孩,说话的是个脖颈里挂着个长命百岁锁,刚小鲜跑过去时,他们一伙人就捡走了小鲜的书包,这会儿还将小鲜书包里的玩意儿全都倒了出来,里面的饭盒和梨子全都撒了。
小鲜看着就来气,也不顾对方人多势众冲了上去,狠狠地给了带头的小男孩两个耳刮子。她这两下可没留手,两个耳刮子下来,可把旁边的几个小帮凶吓傻了,“快进去,叫冶子他们出来,说是秀男被打了,被汉家的人打了。”
“你敢打我,我去告诉我表哥去,”秀男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到了哭声,寺庙里冲出了几个年长些的男孩子,带头的不就是冶子嘛。
冶子正在寺庙里犯着无聊,这间寺庙不大,来上学的小孩也大多是附近村的,除了葛村和东南苗寨还有几个是住宿在了寺庙里的远一些村落里的孩童,去年汉家的孩子十四个,苗家的孩子十四个,算起人数来,也算势均力敌,也就没有谁欺负谁的说法。
今年开了春,李冶和另外几个苗家的孩子加了进来后,一下子就让苗寨的孩子翻了身,连带着汉家小孩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了。
寺庙里的那个住持和尚每天六点到八点都在做早课,所以那一阵也是小孩最无法无天的时候了。
秀男说起来还算是李冶的表弟,他仗着冶子是自个儿的表哥,就连番欺负着小海在内的同年龄小孩,寺庙里的汉家小孩虽说看不过去,可也不敢公然反抗。
一听说秀男被人打了,满寺庙的小孩子都跑了出来。
“谁敢打秀男,”冶子气势汹汹地出了寺庙门,他也没留意到正蹲在地上收拾书包的小鲜,先看到了被吓得愣在了一旁的小海,“是你小子?”李冶舞着拳头,照准了小海就要砸过去。
“冤有头债有主,是我打的,”小鲜见了被菜汁和脚印脏得一塌糊涂的书包,更来气了。
“你...猪小鲜,你怎么在这里。你干啥打秀男?”李冶又是高兴又是烦恼。高兴是到寺庙读书,总算多了个乐趣,可光看小鲜的书包和一地的狼藉,他就明白了一定是秀男先招惹了葛村的那帮人,可作为东南苗寨的孩子王,苗家的孩子犯了错,他这个孩子头都必须把他是非颠倒回来。
“他欺负小海他们,还踩我的书包,我当然要打回来了,”小鲜直恨得牙痒痒。
“欺负他们管你啥事?不就是个破书包,有啥了不起的,”冶子咋听咋觉得不是滋味,小海管小鲜啥事,更气人的事,小海他们还拖着小鲜的肩膀,汉家的人不是最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冶子光看着就火大。
“那我欺负他管你啥事。你以为你真能把我怎么着,别忘记了上一次你还...”小鲜还没说完话,就被冶子蒙住了嘴。不用说完,冶子也知道小鲜要说啥,上一回脱裤子的事,寺庙里的同学可是都不知情的,要是被猪小鲜嚷一嚷,还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你敢说说出来,我就和你没完,”冶子拉着小鲜就往寺庙里走,秀男可不干了:“冶子哥,你还没替我教训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