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枫却不肯了,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折了个中,两人都睡床上,打横着睡。小鲜的床不大,一米三左右,两人光晾着小腿在半空,不用说谁都没睡好。
“小鲜,姑对不起你,这几年好几次都生了放弃找你的念头,”卓枫睡不着,用手臂枕着,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今晚外公在屋后说得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尽管诸时军和卓枫那时都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可晋级拥有了铜品空间后,小鲜的视力可以做到夜晚如昼,百米之内,就是一只蚊子扇动了翅膀,她也能够靠着声音,准确地确定位置。
“那你是答应了?”卓枫激动地坐了起来,尽管身处黑暗,可她的脸上还闪着奕奕的神彩。
“嗯,”小鲜知道,就算她强硬着要求留在村里,诸时军还是会反复劝她的。外公在她进屋前也说了,她必须把双亲的骨灰运回父亲的家乡。百善孝为先,她霸占了“小鲜”的外公和她仅剩的亲情,那她也必须帮“小鲜”完成为人子女该做的事。这还只是小鲜离开葛村的目的之一,北京是让诸时军蒙冤的地方,也是逼迫“小鲜”的父母走上绝路的地方,她一定要去弄清楚,当年那件贪污案的真相,她绝不相信,诸时军是一个贪赃枉法的,她要让外公了无遗憾。
隔壁房间里,诸时军的眼角闪着眼泪,心里满是悲怆。这个决定,是他意料中的,小鲜长大了,能独立做决定了。她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听他说完了父母骨灰和爷爷奶奶的事后,就沉默不语了。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他这个做外公的,是该开心才对。不伤心,不伤心,要不明早小鲜起床发现了就不好了。
诸时军轻声走在了房间里,打开了那口他从北京带过来的楠木箱子。
纱窗外流淌进来的月光,照亮了箱子里的物品。一个蓝皮的户口本,一张红色的存折还有一本发黄卷了边的党章,翻开了党章的扉页,上头写着几个风格迥异的签名。
“以后,就要靠你们来帮忙看着小鲜了,”诸时军将那三样东西收到了手边,打算明天一早全都交给小鲜。
隔壁的谈话声慢慢轻了下去,屋外一阵阵的蛙叫,身旁的卓枫已经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离开葛村就意味着要告别这里的一切,雷公山、白龙潭、村民、冶子、桃枝和善因师父...唉,四年了,她的心里或多或少都装上了这些人和地方。
明早还是早点起来,趁着太阳不烈,去把离开葛村的消息,告诉大伙儿吧。小鲜抬起手,微微晃了晃,梅楼上的小银铃铛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来。
铃声一直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山间林木,过了月亮斜照的白龙潭,过了黑山,传到了东南苗寨的一座吊脚楼里。
“小鲜还有个姑姑?都没听她说起来过,看着样子还是城里来的,明早早点起来,去打听下,她姑姑来山里做啥?”冶子顾自想着,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小鲜的姑姑来,竟然是要带她走的。
6 满是欢笑的乡愁
山村里安静,没有喧嚣至于虫鸣蛙叫,卓枫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九点钟醒来时,小鲜已经不见了,整个屋子可静悄悄的。
诸时军也和村长去地里研究农田的事去了。屋内外都空荡荡的,厅堂里的八仙桌上摆着副碗筷。
碗底还垫着张纸条,上头写着:“我和外公都出门去了,粥和饺子都在锅里温着。”寥寥几个字,写得很漂亮端正。
诸时军在教育小孩这方面也是下了大工夫的,卓枫还记得昨晚诸时军在放广播时,小鲜也在一旁听着,那时正在开悉尼奥运会,听着中国代表队的赛果,小鲜还会来几句评价,爷孙俩一个评价,一个解释着,看着还真不像是对爷孙俩,更像是对忘年交。
把小鲜带走真的没错吗?卓枫为自己动摇着的心思吓了一跳,心神不宁地走到了厨房,打开了锅盖,拿出了一碗小米粥和饺子。饺子是昨天卓枫在屋后遇到的那个割韭菜的老太昨晚就送过来的,莲嫂怕大伙儿吃撑了,就蒸了留着第二天早饭时吃了。
卓枫吃着粥,就听门外有人问话:“小鲜出去啦?”
回头一看,门口站着的少年不就是昨天碰到过的那个嘛?
冶子本来一早就出门了,可他动作不够快,一起来就被李曲奇拉着去工坊里赶制一款银饰,忙完了后出门就迟了。其实小鲜去过冶子家,也知道他去工坊里忙去了。为了不影响他工作,就先去寺庙和善因师父和桃枝道别去了。哪知道她和善因师父一道别。那个大和尚就拿出了一张卷子,说是要考考她这几年学得知识。小鲜被强留在了寺庙里做那份所谓的“小升初”的试卷,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试卷给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