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宜贵人。到底是‘贵人’,我说怎的众姐妹的神色都不一样了呢。”
这般放洒不羁的声入耳,我冷冷地抬眸看去,神色已阴冷至极。
在这般的注视下,索忆的傲慢之色在瞬间滞了滞,但又于刹那显得不甚在意。不屑地看着我,她有些春风得意,那神色甚至带着居高临下地看我。
我手握的拳不由紧了紧。这个女人造就了现今的一切,她一手打破了我原有着的那个虚拟的梦,是她将婴云安插到我身边,一步步设局,而今,又让小桃入了这般绝境。第一次——开始真正恨一个人。
许是自己的敌意太过□□,周围的气氛突然间紧张了起来。无论是风过还是叶动,都有着一丝不安分的躁动。
拳越握越紧,却没有一丝进一步的动作。怒已至极,面上是一片清冷,而思绪迷乱中,我竟一时不知自己可以做什么。
当众辱骂,逞一时之快吗?太傻;当作毫不知情,故作欢快吗?不甘;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身上的罪一一澄清?这又有几人会相信呢……
到底该,如何……
“宛文,这是怎么了?站着也不成样子,来坐会,这茶可是上好的。”黎晨清晰平静的声传来,我这才寻得了一丝的理智。自己这是怎么了?略有无奈地摇头,我早已是平素平谐无波的姿态。
不顾于索忆她们的诧异,莲步轻踱,我便在那些各异的目光中坐到了黎晨的身边。
黎晨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呓语般道:“凡事退一步方可见清明。有时即使被冤枉了,故作不知或许反而是好事,这样对方也便不会因你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从而愈发地憎恨你。”
这番话说地极轻,只有坐于她身边的我才听了个明晰。
我惊讶地抬眸,只对上一双洞悉万物般的眸子。乌若黑曜,亮如珠彩,又无不睿智地过分透彻。
有种被看穿般的感觉,我不自主地移开了眼。如果没有初来时的那番经历,这个女人,或许我是可以和她成朋友的吧……低叹了口气,我掩饰般地取茶来饮,视线漫无目的地一掠,不由又生生顿住。
良慈。方才一心悬于索忆身上,竟然是现在才看见她。
有一种情感触动了下,多少有些不安的。女子所注视着的地方,花园的门畔,虽只有着一个修长的影,但我却知,那人——是曹寅。
几多纠葛,我又可如何自处?或许我本该只认识那个身出高位的男子,却又纠缠了一个;或许良慈本该留心于拥有着她的那九五之尊,偏又——多爱了一个。世事无常,谁能说清其间的无奈呢?
“宛文……”
柔和而有几分单薄的声音入耳,我收回思绪望去,低低笑开:“雅薇。”
站在索忆身后,雅薇纤瘦的身躯更显单薄。她温和地带着平静的笑,但神色中依稀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
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我略有疑惑,将茶置了置抬足走了过去。其实我现在的头一直晕地厉害,好在她们站着的折桥离我并不远,不消会便到了近畔。
我一直都敛了神不去看雅薇身边的索忆,只恐又会控制不住情绪。
“雅薇,我们倒是好久没有好好谈谈了。”我微微笑了说,本想直走至她面前,无奈索忆将身子一横,生生地便挡在了我们之间。
我抬眸凝去,入眼的只是挑衅般的傲慢。
“我们去那边坐坐罢。”雅薇道,眉目间多有几分不耐。似也因索忆的举动多少有些不满,但因习惯性的好脾气她也没过多地表现出什么,只是似乎本想说的话愈发出不了口了。
她侧了侧身子,只得试图从那被拦了大半的道边绕过来。
我本是不经心地淡淡一瞥,却眼见雅薇的身子一晃,似是被什么给绊了下。
“哎呀!”
“小心!”
四面顿时四起呼声,如轻啸直上九天。
我下意识忙是伸手去扶,恰好握住,但只觉一股力量压上掌心,不由地一阵昏眩间多少是止住了她的去势。暗暗地我低吐了口气,但面前的一切已然微有看不真切了。
好险。这里正处池边,若雅薇真的摔了去,只怕……
有些心悸,我一时倒未注意周围。落在手上的力量猛地加重,也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顾自站在那的我也是一个踉跄,几乎在终于站稳的同时,耳边传入的是“扑通”一声水波四溅的巨响。
周围一时是几秒的沉默。
茫茫然我只见索忆骤然扬起的得意的笑,回想着刚发生的一切时,我的耳边已只留了一声声高呼的“救命”声。
“快来人呀!和贵人落水了!快来人——!”转眼间宫女和太监们已然惊叫起来,但也只是叫喊,却没有人跳下水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