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杯茶,朕要压压惊。”龙袍拂了下额头的汗。
如果她这是想整他,他服输了。刚看着她弹琴,他只觉心惊ròu跳的,那琴弦割着她指尖的ròu,像是能随时割掉一块。
李顺德马上捧了杯参茶上来。他接过茶盅,意识到她还站着,道:“你坐。”
反正看起来他不像想罚她,她坐下了。
喝了一口,云眉皱起,像是回想到她刚弹的曲子:“颜尚书,你弹的是什么?朕从未耳闻过。”
“回圣上,是民妇给儿子哼的民谣,民妇对曲乐学识浅薄,只会哼这简陋的曲子,叫小星星。”
确实是他从未听过的。
“小星星?你自己起的曲名?”墨眸里夹出一道促狭,看向她。
总不能报出现代作曲家的名吧。花夕颜只好冒名顶替道:“是的。民妇随意乱起的曲名。”
“颜尚书果然才学八斗,曲子都能自己做出来。”
这狗皇帝逗她呢。花夕颜告诫自己沉住气不应就是。
拂了袍子,让李顺德撤走琴台,免得见她割伤了手,道:“好吧。朕答应你,你要朕为你办什么事?”
花夕颜对此早想好了,掂量着:“民妇想去掖庭见一见自己的丫鬟。”
墨眸微闪,像是对来龙去脉有了了解,望着她的目光越显幽深:“你倒是个好主子。”
“主子做的不好,怎能让底下的人忠心耿耿?”花夕颜答。
对她这话,他像是有了感慨:“这么说,是朕这个主子做的不够好了。”
“圣上?”
“颜尚书,以后,谁想叫你去哪里,你不要自作主张跟了人家去。”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到她鼻头冒出的一颗汗,沉厚凌厉的声音拂过她耳畔,“朕既是你的主子,你这条命即是朕的,给朕记住了!”
花夕颜能感觉到心头哪处咚,好像落了块石头,惊起浪涛。
头顶像山一样压着她的龙影,擦过她身边:“李顺德,送颜尚书回去。还有,将掖庭那丫鬟送到永宁殿,找个地方给她住着。”
秀眉微绞。这狗皇帝,一会儿泼她冷水,一会儿给她糖。能陪这人的人,真难以想象。不知那宫皇后究竟什么模样。想到黎季瑶说她像宫皇后,心里还真不知如何形容。不过,天真烂漫的郡主是很讨喜。改明儿或许可以出宫一趟再会会这个郡主,了解些事情。不是说,怀疑她儿子有东陵皇族的血脉吗?
眉儿就此一扬。
永寿宫。
一个丫鬟紧走几步,走到孙姑姑耳边说了些话。孙姑姑点了点头,走回凉亭。
孙如玉跪在胡太后脚边服侍,给胡太后剥开个石榴。
孙姑姑福身:“太后,据说圣上是在路上接了颜尚书。”
孙如玉望了眼孙姑姑:“是吗?圣上是专程来接颜尚书而不是路过?”
“圣上是不是路过,奴婢倒是不知道。”孙姑姑谨慎道。
“是知道哀家召她来,想要将她接回去,还是完全不知道都好。”胡太后在她们两人中间发话,“不管如何,这颜尚书确实是有才学八斗的本事。哀家知道圣上爱才。或许过了一段日子,圣上就腻了。”
“也是。”孙如玉立马接上话,“太后娘娘,这颜尚书除了下棋下的好,如玉觉得一个女子,若连相貌都不好,怎能讨得男子喜欢?”
“哀家是听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从未听说英雄难过丑女关。”胡太后拍拍椅子,接过孙如玉递上来的石榴,唇角露出些笑意。
孙如玉马上又拍上马屁:“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这姑娘家要是长得丑,乞丐都嫌弃。像圣上这样的美男子,若不是天下美人来配,哪能说得过去?圣上自己也要面子的。”
胡太后挑起眉:“你说,天下哪个美人?”
“太后娘娘。”孙如玉转过身,对着胡太后,“您不是喜欢素卿娘娘吗?”
“素卿娘娘是人美,又人好,去到哪儿都讨喜。”孙姑姑也cha了话。
胡太后听她们两个一个劲地捧金素卿,忽的声音一沉:“胡闹。哀家再喜欢有什么用,要圣上自己中意。”
孙如玉与孙姑姑听着胡太后像发脾气的话,把头垂下,眉眼间却没有半点哀愁的样子。谁不知道,主子总喜欢说些心口不一的话。
胡太后指尖轻轻剥了颗石榴子往嘴里含着,问孙姑姑:“给长公主的信送去了没有?”
“送过去了,太后娘娘。长公主看了信,没有说不好。”孙姑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