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一记口哨声响,我身后坐一只猴头,疯狂拍桌子,高叫,“哟吼哟吼,老程吃瘪啦,居然还有人能让老程吃瘪的!青青,你牛!割过脉果然不一样啊!”还没等我回头,一个竖得扭曲的大拇指就已经递到眼前,那位起哄起得high的同学,我真的不认识你。
然而当程未再坐下时,他随便而自然而然的眼神深深地刺伤了我。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程未再与袁野青青是同桌。
同桌的你啊,渣中渣。
第一堂语文课,老师是四十几岁老学究,只差摇头晃脑背书,程未再还算安分,哎哟哎哟叫两声腿疼就开始闷头大睡,下课了摸一摸嘴巴擦掉口水就起。期间收到锦年小纸条,“青青你退步了,换从前,你出手程未再只能爬着来学校。”
我默默替一旁睡得人事不省的某人捏一把汗。
课间其实就是班内扯淡外加各班级交流扯淡时间,铃声一响程未再就跟装了机关似的蹭一下起来,跑两步又扯着腿伤,只能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前挪,当然,期间不忘用眼神杀我,杀我千万遍后屁颠屁颠去找他的隔壁班小女朋友杜莎莎。
这厢四五个女生围城一圈聊八卦,我大多数时候作聆听着角色,暗暗将人名一个个记清楚,免得再闹洋相。
在接受完女同学们一遍又一遍对于我失恋的安慰以及今天彪悍表现的膜拜后,上课铃声终于响起,我松一口气,笑得脸都要僵掉,末了锦年还拍拍我肩膀,鼓励道:“今天不错,以后继续努力。虽然跟我比还差点,不过对付程未再够了。”
我坚定地点头,表忠心,“嗯!我一定会加油的!打倒程未再!”
程未再满身阴气地飘过来,“有想什么办法阴我呢?”
找书,坐正,听课。
程未再估计快要憋死,又开始摔书摔文具盒,摔完了摔自己,一下扑倒在桌上,继续睡觉。
班主任的课都敢这么大摇大摆地睡觉,我真服了他。
继续是四十几岁乡音浓重男老师,姓霍,带着扩音器讲课,我这坐倒数第二排都如雷贯耳,前头第一排的同学们也不知耳聋耳鸣到什么程度。
写一道三角函数题a,b属于(0,π),tan(a-b)=1/2,tanb=-1/7,求2a-b的值,难倒一大片尖子生,连锦年站在黑板前面都写不了几笔,霍老师往东南方向一指,“青青啊,把老程叫起来解题!”
原来程未再就是那种长得好看却不念书,整天无事生非但脑子活泛成绩好的极品,我伸手轻轻拉他衣袖,下面却一脚踹过去,登时弹簧似的跳起来,开口就问候我祖宗,不慎被霍老师的黑板刷砸了一脑袋粉笔灰,捂着头又想顾脚的傻模样甚是可爱。
我瘪瘪嘴装无辜,“程同学对不起,是老师让我叫醒你上去解题。”
霍老师已经开始骂人,还带着家乡话,好几句听不明白,“程未再你给我跳,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还真治不了你了!上来做题目!”
程未再看看我,又看看霍老师,最终投降,嘴里骂骂咧咧地一瘸一拐上去,三分钟写完,一张凶神恶煞的函数图,四段讨论分析,字丑得难以辨认,但过程清晰明了,答案准确无误。
霍老师满意地笑了笑,下一秒立刻板起脸来训人,“你们啊,莫一上课就跟吸了鸦片似的,搞的我每天像在戒毒所上课,特别以程未再为首的鸦片鬼,没有一时一刻是睁开眼睛的,你现在急着睡觉干嘛?死了够睡到饱。”
身后小猴头凑过来,趴在桌子上说:“哎,我说青青,我可看见了啊,你往死里踢老程,太他妈英武了!”
我回身抱拳,“过奖过奖。”
恰时程未再已经慢吞吞走回来,瞪我的力气都没有了,哀怨地喊一声,“你就那么恨我呢?”
我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无聊。”
程未再要暴起,“无聊你就折腾我?”
“你说呢?”
“靠,又是这种回答,老子最恨这种回答!”
霍老师开始布置作业,中学生的生活真是热闹活泼,铃声响全校六千人齐齐往外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田径场一排排傻逼似的站好,前平举侧平举,调整位置,广播里传来青楼老鸨招揽客人似的招牌声音,“青春的——活力!”
顿时腿软,这辈子作这一套广播体cao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杜莎莎站我右边,瞟我瞟得眼珠子要脱眶而出。
她是典型校花级长相,鹅蛋脸大眼睛,楚楚可怜模样,其实伪白兔,心眼比针小,但却比不上竹签子锋利。不像夏凝霜,心眼比针小,却比针利,是暴雨梨花针,一出手把人扎成风中凌乱大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