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莎莎的经典台词自然是,“丑八怪,离程未再远点儿!”说完立刻撒丫子跑路,不给我丝毫反驳解释的机会。
一整天八节课下来,人比黄花瘦。
借着斜阳跟着锦年晃晃悠悠往回走,大榕树下遇见装深沉的程未再,拖着伤腿,飘过来,“那件事我真没说出去,真帮你扛了,可也不能我一个人全扛啊,怎么说也是你干的。你能不能别这么恨我?咱们还跟从前一样不好么?”
我听得一头雾水,锦年在一旁叹气,“好可怕啊,程未再装B成瘾,怎么办,回不去了,长成一个装B小青年了。”
我对装逼成瘾的程未再特别恐惧,趁着他尚处于残障期,果断逃跑。
告别锦年,一开家门先把书包甩老远,袁妈一惊一乍走出来,捡起书包抱怨,“你就不能轻点儿啊,哪里像个女孩子。快去进去洗手吃饭了!”
“好咧!”我欢呼一声去厨房偷吃,又被袁妈抓包,拎着耳朵扔出去。
做袁野青青比夏青青简单太多,但也许年少时光本就快乐,我希望就这样平凡无奇却安逸舒心地过下去。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我竟还能再体会一次,衷心感谢上苍,因缘际会,得失参半,应当惜取眼前人。
十点半就准备洗洗睡,从c黄底下翻出袁野青青的日记,当作睡前读物。
前半部分大多是小女生琐碎心事,尔后满纸满篇都是关于神秘人X,她大约仍是害怕被父母发现,只大致写些轮廓,细节统统掠过。
只知道初次见面时在机场,她结束旅行,X出发前往墨尔本,旋转咖啡厅里,她拾到他的机票。于是就地等待,十分钟后他优雅登场,再三言谢,一丝不苟的着装,疲惫的眉眼,莫名的几分落魄,他的魅力她如何抵抗?
她说:“青青,青青是我的名字。叔叔您忙吧,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谢。”
他似有震颤,随即舒朗眉目,邀她喝茶,一坐下徐徐聊开。
他举手投足携着非凡气度,她心中高筑的城池瞬间坍塌。
尔后他扔下机票行礼,抓着她的手如游客一般玩赏这一座繁华城市。
霓虹璀璨,他在摩天轮上亲吻她的唇,深情唤青青,青青,我这样想念你。
她在日记上写,“听说在摩天轮上接吻的情侣,会幸福一辈子。”我被这句话逗笑,笑过之后是凄惘,我已经过了那个什么都肯相信,都有勇气相信的年纪。
这故事还能如何继续,平凡情侣一样约会吃饭看电影,却又并非那般平凡。专属影院里一遍又一遍看《霸王别姬》,看春雾薄,云满衣,他声声唱,一曲红尘男女浮世绘,你隔岸观戏不自觉走入这一场离别梦。再而骑马、踏青、旅行,一件件鲜红似血的裙子塞给她,不容分说地勒令她穿。
她说,“仿佛在帮他圆一个梦。”
但收礼物收到手软,她也不舍得斩断,更离不开他。我打开c黄头柜抽屉,里头绒布盒子里一只钻戒,T字牌,内圈刻着“青青吾爱”。
放下戒指,更是发愁,日记停在割腕的那一天,她急匆匆作出决定,或是被逼或是当真生无可恋,连遗书绝笔都不肯留。
愣神间,抽屉里手机突然想起来,显示仍是X,我心中一惊,虽认为不接为妙,但架不住强烈八卦之心的驱使,按下通话键。
听得见另一端呼吸声,似乎带着笑,等我先开口。
半分钟过去,他终于耐不住,未语先笑,“青青,出来吧,我想见你。”
我不自觉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逼得我骂娘。
余味阑珊
半分钟过去,他终于耐不住,未语先笑,“青青,出来吧,我想见你。”
已经深夜十点,我没理由也不可能出门,“可是我不想见你。”
但他习惯性把拒绝当作欲拒还迎之类把戏,他素来自信,从来没有女人拒绝他的邀请,十六岁的黄毛丫头更没有可能。“还在闹脾气?你不是想知道结局吗?出来,我告诉你,青青……听话……”
听他隔空喊青青,我浑身汗毛倒竖,分外恶心,却抵挡不住结局的诱惑,“好,最后一次。说地址,别扔出老地方这种鬼话。”
他忽而一顿,自嘲笑道:“头一次发现你这样了解我,最后一次吗?实在遗憾,我还打算……”
“干脆点,说地址。”
他报上地址,说开头我就知道,又是他一天到晚鬼混的龌龊会所。
反锁了卧室门,打开窗,利索往下跳,打车出门,心里却纳闷,他怎么这样没有风度,大晚上的竟不肯来接,要让我孤身上路,跟千里寻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