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速地琢磨着,最近自己犯什么错了吗?得罪太子了?干什么要让陛下亲自过问的大事了?
好像都没有。
然后听到皇帝问:“听闻你府里的长子前不久刚过周岁生辰?你才十七,长子都周岁了?”
“……”谢迟怔了怔才将思绪从瞎琢磨里抽离出来,忙回道,“是过继的,原是恪郡王府的孩子。”
皇帝哦了一声,不禁有些好奇:“好端端的,怎么过继孩子?”
谢迟如实道:“忠王殿下牵的线。臣的父亲去的早,臣又既没有叔伯也没有兄弟,爷爷奶奶怕断了血脉,求宫里赐了婚。不过夫人……”他哑了哑,寻了个委婉的说法,“夫人太年轻了。所以忠王殿下牵了这个线,臣便应了下来。”
皇帝点一点头,便不再多问此事。略作沉吟,又道:“平日在家,读不读书?”
谢迟微愣,继而点头:“读。”
皇帝:“是请了先生教你,还是自己读?”
“……”谢迟愈发奇怪皇帝叫他来到底是要问什么了,不过还是先照实回话说,“早几年是请了先生,后来父亲故去,家里多有些拮据。臣又大了,自己读也能明白六七分,便不再请先生了。”
皇帝忖度了会儿,话题又一转:“你在御前侍卫,几天一轮值?当不当晚值?”
谢迟心下已经快被皇帝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法吓哭了,强撑着继续回道:“每五天歇一天,暂还不当晚值。”
“好,那你从明日开始,连着歇上三天。”皇帝说着,从案头拿了本册子递给他,“这是太子去年写的一篇文章,你拿去看一看,写写自己的见解,三天后呈过来。”
谢迟简直窒息了。
陛下什么意思?!
让他品评太子的文章?他最近是不是真的无意中犯了什么错?!
可他哪儿敢问啊,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把册子接了过来,然后施礼告退。
退出殿外的刹那,小风一吹,身上一冷,谢迟才发觉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汗。
这事……
他看看手里的册子,欲哭无泪。这事怎么办啊?
待得回到府里,他就更欲哭无泪了——整篇文章里,他没个字都认识。可文章到底写的什么,完全看不懂啊!
谢迟被逼得想撞墙,连用晚膳的事都彻底给忘了,自也没顾上让人去正院传话说自己有事。
于是,叶蝉闹不清状况便寻了过来,刚到书房外头,就听里面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真的看不懂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她诧异地问门外候着的小厮,小厮无辜地摇头:“小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听爵爷干嚎半天了。”
叶蝉驻足想了想,还是提步进了门。谢迟正伏在桌上痛不欲生呢,旁边传来一句软软的:“你怎么啦?”
“……”他吸着凉气抬起头,有点窘迫,“你怎么来了?”
叶蝉心说我饿了啊,我在等你一起用膳啊!
接着注意到他桌上那本明显与他字迹不同的册子,猜想这大概是令他崩溃的难题所在,就善解人意了起来:“怎么了?什么看不懂?我能帮上忙不?”
第32章
……你帮不上。
谢迟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把事情同叶蝉说了,而后继续叫苦连天。
叶蝉就劝他说:“急什么,不是还有三天吗?你慢慢读,今天先吃饭。”
可谢迟没心思,他觉得这篇文章给他一个月他也读不明白。真没想到,太子虽然风评不好,可做文章竟然还挺厉害?!
叶蝉扯扯嘴角,心道不吃饭怎么行?就朝旁边的刘双领递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一起到了书房的外间。
她跟刘双领说:“劳烦公公差个人去正院,有道豆腐羹不错,端到书房来。再叫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现成的馒头花卷,面饼也行,装一碟子端过来。”
刘双领记下来,应了声就出去了,知道夫人这是在为爵爷安排,他便也没再交待旁人,亲自跑了一趟。
他脚力快,不过片刻就折了回来。食盒上层放着面食,馒头花卷各有两个,花卷上还有黑芝麻。底下一层,盛着叶蝉说的那道羹。
这羹,叫金汤鲜虾豆腐羹。
顾名思义,里面的主料是鲜虾和嫩豆腐,除此之外,能看得出的配料只有两三种菌菇。不过实际上,这“金汤”很独特,是加了咸蛋黄调的。咸蛋黄入汤前还要先翻炒,把鲜香气尽数炒出来再调到汤里,味道可想而知好得很。
汤中另有葱花、香菜、胡椒粉调味,勾芡之后浓稠诱人。细嫩的豆腐、劲道的鲜虾则各自保留几分原有的鲜美,而且还有荤有素,拿来拌饭是最合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