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正点了香,她不敢打扰站了一边。
等母亲回身坐下这才到她座后面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她的脖颈撒娇:“外面天儿可好了,娘不如出去走走啊!”
高阳就着她摇晃前后晃着她玩儿:“天儿好你就出去玩罢,别来闹娘。”
裴瑾不依道:“一个闷在这里念佛,一个在后院看书,瑾儿都多久没跟爹娘一起用膳了?”
好笑地回过头看女儿,高阳伸手在她脸上掐了把:“这说的什么话!”
裴瑾扁着嘴,嗔道:“我说错了吗?人家见了爹见不到娘,见了娘见不到爹……”
高阳暗自叹息,抚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脸:“好吧,让紫剑知会灶房一声,待会去前堂和你们一起用膳。”
裴瑾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去,不多一会儿,紫剑在门外敲门道:“请郡主去前堂用膳。”
她看了佛像半晌,终是垂了眼帘。
前堂里面众奴仆都小心翼翼的屏息以对,长桌上面摆了一大桌子的菜,裴瑾站了一边,她身边同样站着个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正是她的亲爹,当年的驸马爷柳如风。
父女二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只听轻轻的脚步声传过来,不消片刻,高阳缓缓的走了过来,柳如风伸手为她拉开椅子,紧接着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四目相对,高阳的脑中迅速闪过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眉间顿挑。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竟是有点失态:“日后你若念佛我陪着你,勿要丢下我一人。”
她下意识想要挥开,裴瑾却是叫了声娘,在她二人身后一手搂了一个:“这样才对嘛,瑾儿想要爹爹和娘都长命百岁,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心中酸涩,高阳沉了的脸顿时有点恍惚,一家人在一起用了早饭,也算和睦。裴瑾适时提及了自己的婚事,柳如风是不大管的,为了留住妻子多说一会儿话只在一旁静坐。顾长安原本是裴瑾自己相中的,她调查了一番心中不甚满意,只拖延着时间既不见,也不闻。
此时裴瑾一提起了,她抿着茶,只轻描淡写的说道:“顾长安心急了?顾家有什么动静了?”
裴瑾顿时语塞:“没。”
高阳用不争气的目光瞥了她一眼:“虽说男人娶妻之前有个屋里的也是正常,他纳妾在前,你又订婚在后,但现在娘只见你心急成亲,没见他对你如何上心。”
一下戳中她的心事,裴瑾撇嘴:“上不上心都得入赘,谁让我看上他了呢!这是他的福气……要是不愿意那订婚时候怎没见他顾家拒婚呢!”
高阳轻哼了声,目光在丈夫身上一扫而过:“你问问你爹不就知道了?”
柳如风面色略显尴尬,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二人都没有说话,实在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
冷暖自知,可谁又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裴瑾大体也知道一些内情,当年爹爹可不就是畏惧权势,稀里糊涂的入了赘?若不是当初心有不甘,也不会一时犯错,引得母亲十几年的冷眼相对。
她扯了母亲的袖子,开始蓄积眼泪,使劲憋了气,总算弄出一点点湿润在眼眶了,裴瑾赶紧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的眼:“娘~”
可是拉长了声调撒娇道:“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高阳被她扯得不耐烦,也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只宠溺地瞪了她一眼:“好了,先晾凉他再说,你越是心急越是不成,娘定给你招到府里就是了!”
她这才展露欢颜,心情愉快的除去玩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夫妻二人都唏嘘不已,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柳如风轻咳了两声,多日不见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高阳淡淡瞥着他,直到紫剑出现提醒她该做早课了,才挥袖离去。
走到院里,她站了片刻,往事如风划过心间,脚步就转移了方向,这郡王府里的内院深处,其实还住着一个女人。
高阳沿着小径缓缓移步,走到小梅园门口尚还犹豫不决。
刚好里面出来一个小丫鬟见了她立刻跪地迎接:“郡主!”
她的目光从婢女身上掠过,园内一女子正在自己捣鼓自己的小菜园子,似乎在种菜。挥手让小丫鬟让开,高阳带着紫剑轻轻走了进去。
女人听见声响回头看见了她,立刻扔下了手里的锄刀,冲到她面前跪了下来。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裙角上面全是泥,这一跪下更是都沾染了土。
高阳的目光就落在她满是泥点的裙子上:“忽然很想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