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光呢?那光……消逝了……我回家的唯一机会……
我不顾一切地四下寻找,哪怕还残留着一块光斑也好,让我还可以通过这光斑再看一眼曾经属于我的那个世界……
一只大手从漆黑的湖水中伸过来拽住了我的胳膊往水面上游,我想挣开这手,然而浑身的力气早已用完,徒自挣扎着被带出了湖面,手的主人低沉地喘息,用满是急切地语气问向我:“你怎样了?”
——是柳碧寒,他竟然也跟着下了水。
“放开我……”我虚弱地低吼,“我要回去……快放开……否则……我就没有机会了……”
“我不会放开你!”柳碧寒低沉而坚冷地道,一只有力的胳膊揽着我的腰向岸上游去。
“放开!”我拚尽全力去掰他的胳膊,想要挣脱他再次潜入湖去,柳碧寒忽地用力搂住我,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勺,双唇便狠狠地吻住了我……
两个人的身子一停止游动便齐齐向湖内沉去,我推他搡他咬他的嘴唇,他始终不为所动地吻着我,直到我几乎快要窒息,他这才伸臂一划,带着我浮上湖面。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也无力阻止被柳碧寒带向岸去。甫一上岸,便听得有人急叫:“大小姐没气息了!”
又是溺水。
我踉跄着冲过去,二话不说地开始给柳碧暖做人工呼吸、刺激心肺,周围渐渐亮起来,是后赶来的家丁打着防雨灯笼围了过来。我听见柳碧寒沉声布署道:“立刻去把府内大夫调来,准备姜汤被褥干衣服,你们两个去抬张榻来,扯一张大的油布遮着,快去!”
一众家丁连忙应是,各自奔开。我拚尽全力地给柳碧暖渡气按压,好在她是个女子,比起那日救盛南天来相对容易,不多时便见柳碧暖浑身一抽,呕出几口水来,眸子也微微睁开,看见我在她面前,不禁哭了一声:“我恨你……”而后就晕了过去。
眼见她已无大碍,我不禁也松口气,管她恨不恨我,好歹没铸成大错。我一屁 股坐到泥泞里喘着气,无意识地抬眼一看,却对上一双直直盯向我的眸子,竟然是盛南天。
我知道他识穿我了,他冲着我满含深意的一笑,我别过脸不再看他,挣扎着起身,面向那一汪黝黑的湖水。就在刚才,我与我唯一的回家的机会擦肩而过,我心有不甘!我踉跄着跑过去,试图再一次下湖,妄想着还能抓住时光隧道的尾巴,却被大步赶上来的柳碧寒一把扯住,牢牢箍在怀里。
是的……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时光一去不复返,过去的也好,未来的也罢,谁也没有办法留得住时光。
我回身扎在柳碧寒的胸前嚎淘大哭,用力地捶着他的胸与肩,这是我第二次大哭,也是第二次在他的怀里哭,我恨他,可我也知道这并不怪他。
柳碧寒紧紧地拥着我,似是生怕我就此消失了一般,几乎令我喘不过气来,他用下巴抵住我的头顶,低低地道:“那光,已经消逝了,你赶不上它的。”
——原来,他也看到了……
用尽了力气的我在柳碧寒紧紧的怀抱里失去了意识,最后一声听到的,是他埋首在我耳边沉沉的一句话:“我不会放开你。”
转变
肩膀好疼……
我皱了皱眉,睁开眼。
天青色的帐子,天青色的被褥,如此的熟悉,是柳碧寒的床。
“醒了?”柳碧寒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偏头看去,见他长发披着,着了一袭玄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微倾了身子望我。
“碧暖怎样了?”我哑着嗓子问。
“已经无碍了,呛了水,着了些凉,休息一两天便好。”柳碧寒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
不习惯他这样略带温柔的举动,我一翻身坐起来:“我没事了。”才要下床,却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人给换掉了,只着了中衣。
“谁替我换的衣服?”我惊问,若是府里的丫头嬷嬷替我换的,那岂不是人人都该知道我是个女儿身了?倘若被柳碧暖知道,不晓得又会生出什么事来!
“我。”柳碧寒淡淡道。
“你?你!”我又羞又气,揪着自己的衣领直哆嗦。
柳碧寒不搭理我这一茬,沉沉道:“你的肩伤再度着了凉水,郁结了寒气,只怕以后会落下病根。从今日起,不必你再伺候我,每日只需多晒太阳,由府内大夫替你针灸,我自会令人去替你寻觅根治良药。”
难怪我的肩疼得厉害,这次想必更严重了。屁 股上的伤虽也疼,但跟肩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正不知要说些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禀道:“少主,盛少庄主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