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摁着左边的腰部,疼得从心底里倒抽口凉气。
我们俩戳在一旁盯着场中那两个厮打的土人,就是想助拳也插不上手,这两人上上下下不断变换体位——呃。……反正……
万一不小心帮错目标就不好了,所以只能站在旁边伺机而动。
一时便见楚龙吟整个骑在那大汉的身上,照准脸上左右开弓一顿重拳,直打得尘土飞扬血花儿纷坠,不一刻那大汉就只剩下哼哼着求饶的份儿,楚龙吟这才拍了拍手上的土——他那张脸比地面也干净不了多少,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扭头冲我和楚凤箫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走人,走没两步他突然又转回头去踢了那仍在地上躺着哼哼的大汉一脚,终于满意了。
他还真是个……痞子。
围观团见没了热闹可看,哄地一声四散,该逛街逛街,该卖烧饼卖烧饼,仿佛方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我们仨拐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楚凤箫掏出帕子来擦脸上的鼻血,楚龙吟则揉着自己的脸呻吟着道:“小情儿,给老爷捶捶背。”
我依言过去狠狠捶他,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直捶得他背上尘土四散飞扬,呛得我直咳嗽。
“身为堂堂知府,你跟他动的什么手?”楚凤箫掸着衣服道,“身份一亮不就没这些事儿了么。”
“废话,亮了身份还能亲手揍他么?!”楚龙吟挤眉弄眼地坏笑,“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这把骨头都皱了……嗳嗳,臭小子,捶轻点儿,把老爷当面口袋呢?”
楚凤箫看着他灰头土脸的这副样子,道:“怎么着,是回去换衣服然后坐车轿去还是派人往于府说一声儿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楚龙吟转身拍开我砸在他背上的拳头,顺势敲了我脑瓜一记,“老爷我还没见识过那清城四大美人之一呢。”
“那就回府换衣服罢。”楚凤箫莫可奈何地摇了下头。
换衣服?楚大痞子已经没有能换的衣服了。所以这痞子笑道:“回去做什么,麻烦。就这么着去罢。”
“你这副样子上门人家不把你打出来?”楚凤箫指着楚龙吟浑身上下的土挑眉。
“也是,”楚龙吟突然笑得灿烂,“老二,换换衣服。”
“别想!”楚凤箫向后跳开,双手护在胸前瞪向楚龙吟。
楚龙吟目光“啁”地又瞟向我,我连忙摇头:“我衣服小,你穿不了的,穿不了。”
于是楚大痞子的目光又瞄回楚凤箫的身上,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脱。”
……
抗不过楚痞子的淫威,可怜的楚凤箫小同学委屈万分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同他换了,才一上身就愤怒地叫了一声儿:“你——我新做的衣服!你看看!”却见那衣服的下摆早因方才同那大汉在地上摸爬滚打而刮扯坏了,撕了偌大一道口子。
“娘儿兮兮地叫唤什么,”楚龙吟抬腿踢在他屁股上,然后走过去猫下腰,抓住那下摆突地一扯,“嘶啦”几声竟然把半幅下摆撕了下来,直起身笑眯眯地拍拍楚凤箫的肩:“成了,撕得挺齐,当短衫穿罢。”
“我新做的衣服——”楚凤箫气怔地望着自己被“和谐”掉的新衣,磨牙霍霍。
楚龙吟不理他,一摇二晃地率先拐出了巷子。
“到时候别说我是你师爷。”楚凤箫咕哝着,万般无奈地同我一起跟上去。
“他从小就这么欺负你么?”我有些好笑地问他。
楚凤箫微微一笑:“嗯。他从小也这么着打跑所有欺负我的人。”说话时,眼睛里满是暖意。
我将目光放在前面那家伙总也没个正形的结实的脊背上,想起了刚才他面对大汉时那淡淡的冷冷的神情来。
有时慵懒,有时精明,有时冷漠,有时又完完全全地像个市井无赖——这个万花筒似的男人究竟还有多少未曾展示出的面目呢?
一时间我突然有点惶惑:我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脱离他的手心?销去奴籍这个愿望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两颗明珠
于府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因为是私宴,所以这位“张大人的小舅子的表姑的二弟”并没有特别张扬,只在大门处安排了一位老管家并几名家丁相迎。
由于楚凤箫被迫穿着变短的衫子不愿出头,所以递帖子是由我去的,楚凤箫躲在满脸坏笑的楚龙吟身后,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捶了他一拳。
管家接过帖子看了一看,连忙支了个家丁到里头传话,满脸陪笑地迎上来,将我们三人引入府内。那位“张大人的小舅子的表姑的二弟”于员外接到信儿后快步从厅里出来,又是行礼又是致敬,点头哈腰地将楚龙吟引入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