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朝民风开放,清城又是商业重地,因此这里几乎夜夜歌舞升平,到处都设着夜市或夜游项目,譬如湖上戏台,再譬如月下泛舟,那街上的灯笼与水上的荷灯亮成一片交相辉映,端的个火树银花不夜城,良辰美景仲夏天。
转上一条宽阔的街道,人流愈发多了起来,红男绿女环绕身旁,嬉笑怒骂充斥耳边,混乱中带着真实,繁华里透着幻景,一时间让我产生了种迷失了的错觉。
脚步正有些虚浮,忽然肩上便多了条胳膊,沉沉的热热的这么一压,整个人就落回了红尘,脚踏实地。胳膊的主人楚凤箫附耳过来,用下巴指指走在我俩前面的那位大姑娘:“嗳——看。”但见乳波翻滚,臀浪激荡,一扭一摆间风情无限,险些教我当场喷鼻血。“嗯嗯,够味儿。”楚凤箫点头赞叹,一对眼睛瞄上了大姑娘的峰口浪尖。
喝酒的有酒友,饮茶的有茶友,那我们两个这是……色友?
冤枉!窦姑娘,我只喜欢男人,你懂的!
楚凤箫这小子看上去无邪无害无污染、绿色环保伪正太的,实则却是腹黑小色棍一根。不过呢,人家是风流而不下流,不像前面那专门往女人多的地方钻的某人,借着人群拥挤就时不时地吃漂亮姑娘的豆腐,真是让人看不下眼、看不下眼!
这厢楚凤箫仍同我勾肩搭背地走着,我正要不动声色地摆脱他的胳膊,突地从旁边酒肆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个喷着酒气的膀大腰圆的男人来,正撞在楚凤箫的身上,这下子撞得不轻,直把楚凤箫撞得向后一个趔趄,我连忙把他扯住,这才没有坐到地上。
“他妈的!你瞎了眼了!”那大汉一把就薅住了楚凤箫的前襟,硕大的拳头呼啸而至,正中鼻梁,两道鼻血刷地滑了下来。
楚凤箫被打得有些眩晕,摇了摇头以恢复神智,前襟还在那大汉的手里攥着,一时挣脱不得。
旁边的人一看这里有人打架,立时四散开来围成了个圈子,短时间内组成了一支无良围观团,个个表情认真投入。
“解气了么?解气了就放手。”楚凤箫挂着两行鼻血,笑着问这醉酒大汉。
“你他妈的!还敢冲老子笑?!撞了老子还想善了?!”那大汉又抡起拳来,眼看就要砸下。
同喝醉酒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这一点我相当明白。所以在这大汉抡起第二拳的时候我就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冲准他的膝盖窝儿狠狠一脚踹过去——再硬的英雄汉也顶不住这一下子,这不关你的腿硬不硬的问题,这是人体的生理构造问题,踹这里,十个人有五对儿都得跪下。
于是这醉酒大汉扑通一声举着拳头跪在了地上,因手里还抓着楚凤箫的前襟,便连带着将他也扯得一屁股坐下,我紧接着用尽全力推了大汉一把,将他推得偏身倒在旁边,然后连忙去拉楚凤箫起来——凭这大汉的块儿头,我们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何况我还是个女人,从小到大都没跟人动过手,眼下除了跑还能有啥法子。
楚凤箫从地上爬起来被我拉着跑,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地一脚踩在那大汉的脚上,直疼得他一声嚎叫,边摇晃着爬起身边大声喝骂:“两个婊.子养的——敢跑?!老子宰了你们!”
没命地拉着楚凤箫拨开人群往前跑,然而这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大街上本来就人群熙攘,根本就没法儿放开了跑。逃没多远便被那大汉从后面赶上,先是一脚踹过来把我飞得连滚带爬摔在地上,紧接着扯住楚凤箫的衣襟挥拳便打。
这一拳眼看落下时突地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攥住腕子,冷冷地一声儿道:“放开他。”
循声看过去,却见是一直走在前面的楚龙吟折返了回来,脸上淡淡的,看不出生气,却没来由地令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冷意。
“你他妈的算老几?!敢多管闲——”
“事”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楚龙吟的一拳已经送到那大汉的面门上,同样的两道鼻血从这大汉的酒糟鼻里喷了出来,直打得他一阵发懵。
“你找死——”大汉吃痛,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一拳也抡在楚龙吟的面门上,打得楚龙吟向旁边一个踉跄。
楚龙吟不甘示弱,挥拳再度抡回去,醉酒大汉架拳相迎,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厮打在一处。这厮打完全没有招式可言,靠的就是拼勇斗狠,你使王八拳,我用乌龟脚,谁抗得住谁就占上风。
结果两人都没抗住对方,搂抱着滚到了地上,转眼就成了两个土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没有距离。
我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楚凤箫过来扶了我一把:“没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