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感无奈地接了他的话写:“大哥为何非要同去?就算他不杀你,你也再不能离开了,只怕他会将你一并囚禁起来,何苦我们两个人一起落入他手里呢?”
庄秋水轻轻将笔由我手中拿过去,一笔一划地写道:“只因楚大人嘱托过我,他说,因着楚凤箫的缘故,有些事你会瞒他,但不会瞒我,而若什么事你瞒了他,便要我务必照看好你,寸步不离,不容妥协。”
看见这话,我鼻子不由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楚龙吟啊楚龙吟,始终是最知我懂我疼我纵容我的那个人,他早知道将来会有这么一天我可能将因他和楚凤箫的关系而陷入两难境地,也料到我会瞒着他做出怎样的选择,他没有提早向我要求不许隐瞒他,而是悄悄地嘱咐被他视为情敌的庄秋水来照顾我,给予了我充分的自由和自主权,给予了庄秋水完完全全的信任;他也没有指使庄秋水来阻止我的决定和意图,而是几近于宠溺般地纵容我按自己的想法去行事,不论是对是错,他都替我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我记得有句话让很多女人感动和憧憬:“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他视我如珍宝。”
——可我偏偏却是个硌塞的人,我不喜欢被男人保护得如同玻璃娃娃,不喜欢男人单方面无条件的付出,我甚至极端地认为这是对女人的一种侮辱,男人们做到这样的程度难道是以为女人们给不起他们同样深重有力的爱么?
我要的是一个有胆的男人,胆大到敢于纵容他的女人用死亡玩心跳,敢于接受他的女人给予他的如死亡一般狠烈的情意,敢于放任他的女人去做哪怕是最脑残的事——这才是真正的宠,真正的无杂质无条件的爱。
这样的男人,我拥有了,所以我敢任性,我敢赴死,我敢干尽世间所有的坏事傻事逆天之事,只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得到什么,这个男人始终会在我身畔狂妄放肆地笑着说:去吧,只要你喜欢,老子的女人就是这么惯出来的!
忍不住会心一笑,千难万难在这样一个信任我支持我的男人为后盾下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了,于是冲着庄秋水将头一点,写道:“好,大哥便同我一起去罢,总归明天早上龙吟他们就会发现我不在王府中,所以我看今晚不如就用那迷药将他迷倒,也好方便你我出府赴约。”
庄秋水应了,起身告辞,我知他是要回房制药去,便将他送出门外,回身把方才用于交流的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炭盆烧成灰烬。接下来就是要静静地想一想对策,我总不能完完全全束手待毙,楚凤箫的目的是让我离开楚龙吟的身边同他在一起,必然会像从前一样将我囚禁,他的手下共有四名龙禁卫,而我们这一方唯一能用武力与之抗衡的只有一个迅,九王爷身边虽然也有四名龙禁卫,可一来我们不好求他帮忙,毕竟这个老变态是柄双刃剑,用不好就会伤及所有人,二来他现在是否已被楚凤箫制住还是个未知数,他因此而对楚龙吟的态度有何等转变更不好推测,所以九王爷这一不稳定的助力是不能考虑的。
如果楚凤箫明日或今晚就要带着我离开沙城,明早楚龙吟必会追出城外,双方相遇恐怕除了火拼没有第二选择,到时吃亏的也肯定是楚龙吟这一边,而若我能想法子把楚凤箫留在沙城一晚,楚龙吟便可请辽王爷派出精兵强将把楚凤箫的落脚处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楚凤箫成了瓮中之鳖,粮尽水干之时不怕他不妥协。
然而最头疼的还是那四名龙禁卫,万一他们去偷袭,楚龙吟及王爷们的安危就成了问题,除非我能想出法子哄骗楚凤箫将那四名龙禁卫全部调离……现在想什么计策都是空谈,具体情况也只有等事情走到那一步再想应对的法子了。
既是如此我也懒得再费脑筋,索性当真躺上床去睡下,养精蓄锐只待今晚。
晚饭前楚龙吟进房来看我,说宁子佩大约是被楚凤箫的龙禁卫接了去,王府的侍卫没能追到他,温言细语地抚慰了我一阵,问起宁子佩那时曾对我说了什么,我也只说不过是些冷言冷语罢了,楚龙吟便未再多问。
晚饭时又用差不多的借口应付了王爷们的关心,迅倒是颇为生气,直道他今晚就去宁子佩的府衙把孩子抢回来,被众人齐齐劝住,我请逸王爷务必看好迅,免得他当真跑了去,一方面也是想让这两人互相牵制,如此就不会轻易发现我悄悄出府了。
吃罢晚饭同楚龙吟回至房间,拥在一起温存了一阵,而后洗漱铺床双双就枕,待差不多近二更时我轻轻从贴身肚兜里掏出晚饭时庄秋水悄悄递给我的迷药,而后指尖拈了一撮儿小心弹入已睡着的楚龙吟的鼻中,片刻后果听他呼吸愈发平稳深沉,试着叫了叫他,恍若未觉,用手推他,也一动不动,知道已经妥了,于是起身穿衣收拾停当,在他唇上深深一吻,义无反顾地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