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还真是买了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回来啊!”许老爷子点着头,咬牙说道。
楚凤箫适时接了话茬道:“既如此,事不宜迟,请许老行个方便!”语气中施了些压。
许老爷子倒也不气不急了,转身慢慢坐到椅上,淡淡地道:“既是官府办案,老夫自不能拦着,请便罢,恕老夫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就不奉陪了。老许,宴请的事筹办得如何了?”
许管家便上前回话,一主一仆压根儿不再理睬楚凤箫,把他彻底晾在了那儿。楚凤箫脸上却也并无尴尬,只向着许老爷子一拱手,道:“晚生还需借这位小兄弟一用,得罪之处望许老海涵。”说着冲我一点头,转身出了前厅。
向许老爷子行了个礼——虽然知道他不会理我,而后也出了前厅跟上楚凤箫去,走得离前厅远了些后,见楚凤箫忽地吁了口气,转脸望向我,唇上勾起个顽皮的笑,道:“许老爷子还真是不好对付——险些被老人家一棍子打回衙门去!”——完全不见了方才那一本正经假作沉稳的样子。
见我看ET似地看着他,楚凤箫一伸肘子磕磕我的肩窝儿——就像对待哥们儿似的,笑道:“怎么哪里有命案哪里就能看到你呢?你小子不会是丧门星转世罢?”
丧门星……真难听,还是死神听起来酷一点……
耸耸肩,没应他这话,听得他又道:“把你知道的先跟我说说罢。”于是便将从我来的第一天起直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拣重要的讲给他听,一行说一行就到了吴术陈尸的房间,跟来的衙役们上前将门打开,迎着楚凤箫入内,楚凤箫上前看了眼吴术的尸体,不由皱起眉向旁边的衙役道:“你回去看看庄先生那里忙完了没有,来时他似乎还有一具尸首待验,一旦他验完就速速请他过来。”那衙役领命才要离去,就听得外头有人道:“庄先生来了!”
一听这话,我立刻闪身到暗处,不想与这庄先生打照面。
庄先生仍是一袭黑衣,白着一张扑克脸飘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冲着尸体扑上去……扑到尸体旁边,投入了枯燥且繁琐的验尸活动中。
庄先生先是确认了吴术的死亡时间,与我的推断差不多,然后就是对尸体全身的细致入微的检验。楚凤箫则检查了一遍吴术的房间,而后叫上我从房里出来,绕到了厢房的后面继续查找线索。我则在旁边适时地告诉他哪些脚印是谁留下的,以及发现尸体前窗前并无脚印的现象。
之后楚凤箫的视线落在了那道横向的竹篱上,看样子他的思路和我的差不多,为了节省些时间,我掂度了一阵后还是开了口:“楚师爷,对于这个案子我有一些推测,不知能不能说?”
楚凤箫偏头看着我,笑道:“能说。高三公子的案子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水车杀人的方式是你想到的,莫非这一次凶手的杀人手法你也已猜了个大概么?”
我挠挠头:“如果我提供的东西对本案有帮助……算不算是立功?”
楚凤箫笑起来,伸手一拍我的脑瓜:“那要看你的帮助有多大了……不过,再大的帮助也无法替你解除奴籍,这个得先同你说明。”
被他猜到了我的心思,虽然他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不过还有余地。于是便也直说了道:“我也不奢望解除奴籍,只希望最低限度的……能够让我离开许府,不要落到许老爷子的几个徒弟手里。”
“哦,为什么?”楚凤箫问。
“为了活命。”我耸耸肩。
“好,我尽力。”楚凤箫干脆地答应了,“说说你能提供的东西罢。”
当我把我“能提供的东西”全部告诉给他时,他的眼神儿都直了,拉着我给他又演示了一遍那道多米诺骨牌杀人程序,为了更逼真更接近实际,他在那竹篱的绳子上绑了根细长光滑的树枝。最终这树枝凌空飞入了吴术的窗口,正打在低头验尸的庄先生的脑袋上,庄先生挠了挠头,脸都没抬。
“这么说,”楚凤箫亮灿灿的眸子望住我,“杀人者是——许老爷子?!”
虎狼之心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许老爷子年近七十,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大寿的前夕杀掉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徒弟呢?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狮子的石眼珠儿,是怎么从滴水檐上掉下来的?这一点解释不通,许老爷子的不在场证明就能成立,所有的推理都是无用功。
我和楚凤箫大眼瞪小眼地待了一阵,直到他叫来名衙役爬到许老爷子的房檐上检查了一番,下来后回道:“师爷,那狮头的眼窝儿后面有一根木头通向屋内,摸上去似是有些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