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箫仰脸看着他冷笑:“你要带走情儿么?莫忘了,我手下有龙禁卫,阻不了你们难道还监视不了么?你们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得到!”
楚龙吟也笑了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我已说过,我的耐心已被你耗尽了,往日我容你让你,今后却不会再手下留情。让吾妻远离你的纠缠并非只有带她远走天涯这一个法子,你方才提到了九王爷是柄双刃剑,用得好可以制敌,用不好则遭反噬,不巧的是,令兄我用起这把剑来倒是顺手得很,你既无情就莫要怪我无义——听说你现在所任的翰林院的职位是九王爷安排的?
“他既然‘看重’我,也曾经‘看重’过你,我想他不会拒绝我提出的要给我心爱的弟弟你升官换职的请求罢——进宫去在皇上身边做个专门记录皇上起居言行的左史官怎么样呢?唔……做正官太辛苦了,你是我最疼最宠的弟弟,我是舍不得让你天天站着当差的——那就做左史副官罢!正官跟在皇上身边,副官只需留在翰林院内每天整理正官的记录即可。
“左史这件差使不同于其它,因其几乎是除了后妃之外最贴近皇上身边的人,所以出于保密及皇上安全等原由,左右史官是要住在宫里专门为其准备的下榻处的,未经内史大人批准不得离宫,若想与家人见面也只能家人进宫来见你,而你却不能出宫去见家人——与家人见面的机会每月也只有一次,且家人的资料背景也必须记录在案,一次只许一人,一年不得换过三人。
“说得好听些这叫给皇上办差,说得难听些么……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做了左右史就可以准备终老在宫中了,一来调职的可能性小,二来出宫的可能性低,活于斯,死于斯,外界之事再与你无关,除婚丧嫁娶可出宫一日之外,你会连云舒的冠礼都错过的。——凤儿,你当真要逼我如此对你么?”
随着楚龙吟的说话,楚凤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听得他浑身颤抖面孔铁青,豁地站起身来瞪住楚龙吟,咬着牙道:“云舒已经遭他母亲所弃,你难道要让他连父亲也一并失去么?!好歹他也是你的亲侄儿,你忍心让他做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么?!”
“我自是不忍心的,所以如果情儿允许的话,我就把孩子从府里接出来跟着我和情儿过活,过继到我的名下,如此情儿便可与云舒母子团聚,我们一家人皆大欢喜。”楚龙吟火上浇油地故意睨着楚凤箫嘲弄道。
兄弟俩的这一番心机较量还当真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直听得我的一颗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紧张不安,而当较量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毫无疑问地,楚凤箫再一次完败在了楚龙吟的手上。我忽然想,也许正是因为楚龙吟一直以来对他这个弟弟的一再忍让、隐而不发,才让楚凤箫产生了自己能够战胜他、压制他的念头,而当楚凤箫将这个念头大胆地付诸于实践,并且在楚龙吟的宽容和退让之下得到了成功,楚凤箫便再也无所顾忌地为了一己之愿展开了种种行动。说到底,楚龙吟是对楚凤箫太溺爱了,他的宽容造就了他的尖锐,他的忍让促成了他的咄咄相逼。
楚龙吟大概也刚刚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方才他所说的那些话就完全没了往日对楚凤箫的宽容和忍让,反而极尽冷酷与尖刻之能事,一下子把他打趴在脚下,让他明白他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大聪明,他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虽然我并不相信楚龙吟会当真如话中所说那般对待楚凤箫,但至少楚凤箫是十成十地相信了,因此有了顾忌之后起码就不会再轻举妄动地暗中算计我们,至于他会不会自此心灰意懒而放弃了纠缠,我已经不再有所奢望了。
楚凤箫因楚龙吟的话而气得语塞,隔着火堆盯视着楚龙吟粗重地喘气,楚龙吟不恼也不急,只管唇角勾着嘲讽的笑意瞟着他看。楚凤箫愈发恼了,突地大步绕过火堆直向着楚龙吟扑了过去,楚龙吟却在明明可以闪开的情况下反而接住楚凤箫的来势,被他扑得倒在了地上。
……他还是舍不得让楚凤箫受到丁点儿的伤害,至少肉体上的痛楚是不忍的,尤其楚凤箫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如果楚龙吟闪开,跌趴在地上的就是楚凤箫,不闪,他就可以当了楚凤箫的肉垫子,伤不到楚凤箫分毫。
楚凤箫满是怒火与不甘的拳头劈头盖脸地照着楚龙吟砸下去,楚龙吟硬是生受了几拳,转而一个用力翻身将楚凤箫压在了身下,并把他胡乱挥舞的双手死死摁住,盯着他通红的眼睛冷声笑道:“动手的话你就更没胜算了,从小到大你哪次打得过我了?斗心机、比力气,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别总奢求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楚老二,这么多年来爹娘宠着你、我让着你,让你过惯了一帆风顺的日子,你还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常说我不过比你早出生连一柱香功夫都不到,凭什么管着你,那好,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老子就明明白白地跟你表个态——老子不过比你早出生连一柱香功夫都不到,又凭什么让着你?!从小到大爹娘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你,老子我只能拣你剩下的、不要的、弄坏了的、嫌弃了的,从无怨言,心甘情愿,老子对你仁至义尽,你却来图谋老子的挚爱、毁掉老子的生活?!你且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涉,倘若你再敢算计我和我的人,就莫怪我不顾念手足之情、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