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费心机
楚凤箫问起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也没有什么好瞒他的,瞒也瞒不住,他既跟来了就肯定不会再离开,迟早会知道来龙去脉。
“这么说,情儿确实是皇家血脉了?”楚凤箫听罢事情原委,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楚龙吟。
楚龙吟点头:“是正正经经的郡主,正二品,在外人面前你我见了也要参拜的。”
楚凤箫垂眸一笑:“既是正统的龙子凤孙,行起事来只怕就不能随心所欲了呢……毕竟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稍有不妥恐就有言官跳出来指责,届时说不定连王爷也要一并连累了。”
他的这番话使得原本难得和谐的气氛顿时一滞,不成想美好的假象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就这么被区区几句话瞬间甩了个粉碎。楚凤箫的话中之意十分明显,如果我以一介正统皇家郡主的身份同他和离之后再与楚龙吟生活在一起,这无异于是一宗能令天下哗然的皇室大丑闻,就算我可以不管不顾,可我身后的皇族却不可能放任不管,他们可以同意我与楚凤箫和离,但绝不会允许我再同楚凤箫的亲哥哥相好!莫说此事如果捅了出去会连累得逸王爷遭人耻笑、在金銮殿上再也抬不起头来,就是皇室宗族那里也绝不可能让此事发生,那么等待我的只有几种可能:
一,被皇室指婚,嫁给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但绝不会是楚龙吟。
二,不允我同楚凤箫和离,下旨强行限令我与他终生不得离弃。
三,寻个由头将我打入皇族家庙,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四,也是最惨的一种:要么赐死我,要么赐死楚龙吟。
——这就是皇家尊严,不容半点污渍。
我的手心捏出冷汗来,盯着楚凤箫看着我的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似是在表明:如果我执意要同楚龙吟好,他不介意把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捅到皇族跟前去,而以上四种可能中最平和、最省事的一种就是第二点,既名正言顺又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和诟病,所以被皇族选择的可能性也最大,到头来获益的人仍然会是他楚凤箫!
“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么?”我盯着楚凤箫,口气虽然坚决,可心里却一成把握也没有。
“为什么不会?”楚凤箫挑眉望着我幽幽地问
“圣意最不可测,万一上头最终选择一劳永逸呢?我想皇室不会介意除掉一个四品官儿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郡主来维护他们的脸面的,”我盯着他的眼睛,“你要亲手把龙吟送入刀下么?他是你的亲哥哥!”
楚凤箫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此刻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楚龙吟,轻轻笑了一声:“情儿,大哥他不会死,你也不会死。先不说你的身后有两个王爷做保,就是大哥不也有九王爷这个强力的后盾么?九王爷如此‘看重’大哥,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哥殒命的……当然,九王爷也绝不可能支持大哥同你好,所以最有可能的一个结果就是由九王爷出面加固情儿你同我的婚姻关系,譬如请皇上下个旨什么的,令你我终生为夫妻,不得相离弃——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果然是抱了这个心思!不得不再一次承认他的足智多谋,瞬间便逆转了局势,令原本占据主动的我们一下子变为了被动一方。
见他抬眼望着对面的楚龙吟慢慢笑道:“大哥,九王爷是柄双刃剑,用得好可以制敌,用不好的话,只怕要被他反噬呢。”
楚龙吟面无表情地与楚凤箫对视了一阵,忽而轻轻摇了摇头:“凤儿啊凤儿……你,唉……究竟怎样才能放下?莫要再一次次地考验我对你的耐心,你不过是仗着我疼你宠你舍不得委屈你,以为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对你出手……凤儿,你当真要逼得我不顾手足之情与你反目相向么?你要拿情儿的身世胁迫皇室下旨保你婚姻,可皇族血脉又岂是你说个‘是’就能是的?若逸王爷不亲口证实谁会信你?你又认为他会为你作证么?逸王爷和情儿都不是在乎什么血统尊不尊贵、名份正不正当的人,他们是父女,只要彼此认定就好,昭不昭告天下几乎不值得去考虑——你认为皇家是信你的话还是信逸王爷的话?你认为逸王爷是更在乎情儿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还是有一个幸福的生活?你所想出来的这翻盘一招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更莫说你居然还想用你所谓的‘丑闻’来要挟皇家——简直就是找死!”
楚龙吟说至此处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下摆,冷眼睨着已僵在当场的楚凤箫:“情儿是我的妻,你的大嫂,也可以是你的好友、知己,我允你同她如从前般没有距离地说笑玩闹,但不会容你再对她有任何侵犯和伤害之举。你若肯就此作罢,我们便还是一家人,终能相扶相持陪伴终老,而若还要纠缠——你这辈子都甭想再见到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