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箫扯过被子来将我盖住,却把我身上的衣服全部收起,而后似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般,抚着我的额头温声道:“情儿,好生歇会儿,我出去给你买几身衣服,这男装已不必再穿,明儿就是三十了,都要穿新衣呢。”
见我不理他,他便在我颊上吻了一吻,而后起身出去了。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止住了因过于愤怒而难以自控的颤抖,勉强坐起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疼得让人直冒冷汗,身体才一离床,双腿就软得向地上坐去。
好容易能慢慢走动,我扯下床帐子裹在身上,而后将地上黄铜制的炭盆里的炭倒出来,端着盆等在房门口。
过了一阵子听得外面脚步响,我将炭盆高高举起,一时门开,楚凤箫从外面迈进来,我便狠狠用盆子向他的后脑勺砸去,可由于有发髻挡着,他只被我砸得向前踉跄了一下,当他转过身来时我的第二盆再度砸到,正中他的额角,顿时鲜血飞迸。
当我紧接着还要砸出第三盆时,却被人从身后箍住了脖子,重心不由得向后倒去,呼吸一阵困难,见楚凤箫捂着伤处冲着我身后大吼:“住手,子衿!”
子衿闻令松了手,一把夺去我手上的炭盆,不声不响地走到屋中去将地上的炭重新往盆里放,楚凤箫过来扶住重重喘息的我,急切地问道:“情儿,没事罢?能呼吸得上来么?没箍疼你罢?”
我抡起胳膊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只偏了偏头,仍旧扶着我,道:“你也不怕冻着,身上裹个帐子能抵得了冷?赶紧回床上先把被子裹上,衣服我给你买回来了,等下就换上罢。”而后又向子衿道:“子衿,你去取药箱。”
我用力推开他,趁着子衿去别的屋子拿药箱、门没有从外面插上的机会,不管不顾地夺门向外跑去,然而腿软无力,才刚跑进院子就被楚凤箫从后面追上,一把拦腰抱住,我嘶声喊了句“救命——”被他硬扳过脸去以口堵住,我狠狠地咬他的嘴,鲜血沾上舌尖,他不闪不避,只管用力地搂着我,将我牢牢摁在他的怀里。
挣扎了许久,终于耗得我筋疲力尽,他连拖带抱地把我弄回屋里去摁坐在床上,伸手扯过被子将我严严裹住,蹲身在床前,带着满脸满嘴的血仰脸看着我:“情儿,方才弄疼你了么?外面这么冷,你身上只裹着这帐子怎么成!你且缓缓,我给你倒些热水来,喝了会好些。”
说着起身去窗边倒水,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过来递给我,我伸手接过,转而一抖腕子全都泼在他的脸上,烫水混着血水从他脸上流下来,他用袖子抹了抹,从我手中把杯子拿过去,摇着头道:“还是喝些罢,伤了风可怎么好。”说着又重新倒了一杯来递给我,我再一次泼在了他的脸上。
“情儿,你气我,骂我,打我,都可以,只是别委屈着自己,好么?”楚凤箫平静地望着我,第三次倒了水给我。我把杯子摔在地上,看也不看他。
子衿拎了药箱进来,楚凤箫便让他把碎了的杯子收了,自己则坐到镜前去处理伤口。包扎过后方取过替我买来的衣服,坐到床边一件件抻开了给我看:“我看情儿你平日穿的多是浅色的衣服,因此也只挑了这类的女装给你,只不过今儿就是除夕了,好歹也得加些喜庆的颜色不是?所以自作主张替你多挑了件红绫面儿的棉襦,穿起来也暖和。你且穿上罢,我去放药箱。”说着起身出得门去,不忘在外面将门插了上。
我本想把他买的这几件衣服全都丢到炭盆里烧了,然而转念一忖:他其实说得也对,我已经被他害得够惨了,自己不能再让自己委屈。于是随意拿了一套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将长发编了根辫子垂在脑后,好歹洗了把脸,才刚擦干水渍,楚凤箫便又开门进来了,手里托着只扁扁的瓷罐儿,走到我面前柔声道:“这是润肤用的香膏,天气又干又冷,洗完脸后把它抹在脸上感觉会好些。”大概是怕我又扔到地上摔碎了,他直接把那罐儿放在了桌上,而后望着我上下一阵打量:“情儿,你好美。”
我转身揭开那罐子上的盖子,剜了些香膏在脸上抹匀,镜子里看见他站在我的身边,眸子里带着欣喜——大约是见我肯用他拿回来的东西以为我渐渐回心转意了。
我转头欲往床边走,被他一伸胳膊轻轻抱住,我没有挣扎,因为知道不可能会摆脱他,他想拥抱的时候就一定要拥抱到,他想占有的时候就一定要占有,他是天生的控制狂,是隐性的精神病!
他很意外也很高兴我的温驯,从背后轻轻搂着我的腰,用下巴温柔地摩梭着我的头发,低声道:“情儿,莫生气了,今天都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只说一声就好,别把气都窝在心里,憋出病来可怎么好?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让你看到我的心。情儿……我真的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