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神,游移在她的颈项间,再缓缓向下。明明是温柔的神情,她在那双黑瞳中却看到了揶揄。
她情不自禁的抱上双肩,忽然醒悟过来,他刚才与自己的亲密动作,早已经将自己上上下下试探了个清楚,不然又岂会有现在这么放松的姿态。
“我不打扰您老人家沐浴了,再见!不对,是不要再见。”叶灵绯艰难的朝岸上爬着,“不用送了,我自己会找路。”
当务之急,她就是要找到自己下水的地方,找到自己丢失的链子,回到湖岸边。
没想到,世上还有容貌如此相似的人,若不是那一头长发骗不了人,自己只怕还会一直误会下去。
“叶灵绯。”身后的声音依然悠闲,“如果你是大清来的人,那么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爬着,**的衣服带着水的沉重,又将她拉了回去,头也不回她没好气的开口,“鬼才想引起你的注意,要不是我认错了人,我才懒得和你废话这么久。”
岸上的风吹着她的衣服,冷冷的让她打了个寒颤,环顾四周,一件明黄色的皮袍整齐的放在岸边,想也不想的扯过裹上身体,这才有了些许温暖,思想也在慢慢回归。
脸色,又难看了数分,苍白的几乎找不到血色,“你刚刚说什么?大、大清?”
“你说的是汉人的语言,难道不是从大清过来的吗?”水中的人动了动,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这里只有你我,你也不必再装了,我也没想到,他们派来的使者居然是女子。”
他越说,叶灵绯的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已是瞠目结舌找不到开口的能力。
她,该不会是到了所谓的桃花源之境,此间人也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封闭,还是……
后一种可能,让她甚至不敢再想下去,死死的揪着身上的皮袍,用力的咽了咽口水,“你说大清,那你知道现在是哪年吗?”
“叶卡捷琳娜二世六年,‘格里高利’历一七六八年,大清……”他沉吟了下,“应该是乾隆二十九年,我没说错吧?”
一连串的名字犹如重磅炸弹将她炸成了碎末化为渣,扬成灰。
叶卡捷琳娜、“格里高利”历、乾隆;个个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熟到她只能在历史书和典籍里看到的名字,认为只应该挂在墙上的人物,就这么活生生的和自己在一个空间里?
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肯定是他,是他疯了。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陪他继续疯下去,而是出门左拐,找个正常人问清楚,然后放下她那颗噗通噗通快要跳出口腔的心。
但是时间没有错,身为俄语系的她,对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的事情做过不少了解,公元一七六八年正是叶卡捷琳娜二世六年,如此随口就能说出来,真的是巧合吗?
拽着那厚重的袍子,她坚定的迈出脚步。光裸的脚踩在冰冷的雪地上,刺骨的寒,顺着小腿一路爬上,她几乎能听到血管凝结成冰的声音。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慌乱,金铁的交击声不绝于耳,激烈的碰撞着。
声音从远处传来,激动怒号。叶灵绯惊诧的回头,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几道黑色的人影由远而近,瞬间到了眼前,手中刀光霍霍,朝着她劈砍而下。
刀风声,凌厉透骨,犹如无形的手撕开她的**,掠夺她的灵魂,将她吞噬。
叫,已是不及;躲闪,更是无能。
旁边,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她,呆滞的身体刹那落入水中。她只来得及看到地上的长袍飞起,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在人落地的同时,包裹上他俊朗修长的身子,随后就被水花模糊了视线。
叶灵绯在水中挣扎着,狠狠的喝了几口水,视线被水花遮掩,还来不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袋刚刚从水中探出,一团黑影从前方扑了过来,重重砸入水中,又是一排水花四溅,再度迷蒙了她的视线,层层的水波推动,她站立不稳,跌坐池水中。
每当她试图站起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身边的水波就会被扑落的人影折腾起水花,然后被模糊。
唯一知道的,就是身边不断传来的呼喊和兵刃交击的声音,交错重叠,乱成一团。
当她已不记得是第几次从水中扑腾起来,好不容易站稳身体的时候,本来两个人的地方已站满了人,各种刀光剑影的闪动中,偷袭者摔躺在地,看不出生死。
刚才,是传说中的行刺?
叶灵绯狠狠的抹了把脸,心中哀叹。
这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壮观场景,她居然一眼都没看到,只有满地的雪花并着血花诉说着方才的惨烈,空气中飘散着犹未散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