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口鼻正打算往外冲的时候,迎面冲进来一个人,差点撞到我身上。
“娘娘!”纱南的身手相当不错,她见我无恙,不由松了口气,忙拉着我的手说,“赶紧出去!屋子里不能待了……”说话间就听啪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顶上掉了下来,摔碎了。
千钧一发,我哪还顾得上去瞧是什么东西碎了,忙反手拉住纱南,两人一同跑了出去。
出了西宫主殿,才发现园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或蹲或站,有不少宫女宦者害怕得相互抱成一团,也有些胆大的抬头对着屋顶指指点点。
脚下仍在不住晃动,天摇地动也不过如此,不断有人从西宫内跑出来,嘴里恐怖的尖叫着:“地震了——”
我心里骤然发紧,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叫了声:“我的孩子——”心中着急,险些厥过去。
纱南见我六神无主,忙拉住我说:“娘娘别慌!太子和几位大王、公主都没事,娘娘也赶紧退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所谓的安全之所,左右不过是些空旷的平地,我回头顺着纱南手指的地方瞧去,并没有见到刘庄等人的影子,却依稀看到另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丽华——”地震得太厉害,人勉强能站得住,刘秀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跑了来,好几次他都几乎跌倒。
我“哎唷”叫了声,赶忙喊道:“你别动!别动!赶紧蹲下!”可他哪里听我的,硬是踉跄着跑到我跟前,代卬等人慌慌张张的尾随其后。
地震持续了约莫五六分钟,随后便静止了。安静下来的皇宫,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我和刘秀携手并肩的站在一起,那些原本害怕到哭泣的宫女抽泣了两声,在帝后面前也不敢太过怯弱,纷纷止住了哭声。
然而那一刻,我却很真实的从刘秀眼中看到了惧意。
建武二十二年注定是个多灾多难的一年,九月突发的地震,震中心不偏不倚的位于南阳,据南阳太守上奏,南阳房屋倒塌,地面开裂,百姓被压被埋,死伤无数。除南阳郡外,此次受到地震波及,受灾的郡国多达四十二个,占全国郡国总数的五分之二。
刘秀的惧意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此毁灭性的天灾造成了庞大的伤亡人数,巨大的经济损失更是不可估量,这对于正在恢复农业经济发展的汉朝而言,无疑是一次最沉重的打击。另外,换个思维角度去想这件事,令刘秀感到恐惧的还有他骨子里的迷信思想在作祟,由于缺乏正确的科学论证观念,古人往往会把天灾想象成为是上天的惩罚,常人如此,更遑论刘秀这个老迷信?最为要命的是,这次地震的震中在南阳,那可是帝乡,所以刘秀更加深信是上天在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所警戒。
我当然不可能苟同他的胡说八道的唯心主义论,于是据理力争,抢在他带人告祭上天之时,让大司农及时调拨赈灾粮款。
全国各郡县的赈灾救助很快便发动起来,皇帝诏书:“日者地震,南阳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静而不动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顺无德,灾殃将及吏人,朕甚惧焉。其令南阳勿输今年田租刍稿。遣谒者案行,其死罪系囚在戊辰以前,减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钳,衣丝絮。赐郡中居人压死者棺钱,人三千。其口赋逋税而庐宅尤破坏者,勿收责。吏人死亡,或在坏垣毁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收拾者,其以见钱谷取佣,为寻求之。”
十月十九,负责营城起邑这块土木工程的总负责人——大司空朱浮被免职,翌日,光禄勋杜林被任命为大司空。
地震发生没多久,青州又突发蝗灾,全国上下顿时再度被阴霾笼罩。
恰在此时,留居敦煌的西域王子们忍耐不住思乡之情,纷纷逃回西域,莎车国王因此获知中国不会派遣都护到西域去,于是带兵攻打鄯善,甚至斩杀了龟兹国王。鄯善国王上书汉廷,表示愿意再派王子到中国当人质,请求中国一定要委派都护到西域去,镇压莎车王的猖獗气焰。
这道奏疏除了恳切之词外,末了附加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如果中国不派都护前往,他们便只能去投靠匈奴了。
正被国内灾情搞得焦头烂额的刘秀听闻此事后,不咸不淡的回复了一句:“现如今使者与军队都不可能派到西域去,如果诸国力不从心,则东西南北自在,听凭尔等抉择!”
好一句“东西南北自在”,把鄯善国王言语中如同儿戏的胁迫论调尽数还击了回去。鄯善国碰了一鼻子灰,最终迫于无奈,与车师国一起降附匈奴。
和亲
年底的蝗灾,不仅造成青州受损,甚至也波及到匈奴。匈奴不仅遭受蝗灾,更有旱灾,赤地数千里,人畜饥疫,死耗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