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欲(98)
世安公子简明扼要地讲了些田希月的事情,听得一旁的八尺男儿心惊肉跳,细汗涔涔。
又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他同姜月两人的关系,意思是说两人已然有了什么,便是你这个当兄长不满意他,也是没法了。
听到最后,田丹勃然大怒,冷哼道:“希月便这般不明不白的,无媒无聘的跟了你了?”
见此,赢世安清咳两声,“我同希月是两情相悦的。”
“那也是无媒无聘!赢世安,你这个斯文败类,是不是瞧着她无所倚仗,这才看轻了她?”
世安公子眼角微抽,谄笑道:“岂敢岂敢。”
田丹冷哼一声,眼神不善地瞟了他一眼,“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那你们打算何时完婚,我田丹的亲妹子,总不能一直这般无名无份地跟着你。”
“兄长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在下此次回北魏便张罗这婚事。”
见他态度谦恭,田丹这才面色稍松,“阳东镇地下的宝藏是你挖走的?”
赢世安摇了摇头,赔笑道:“世安以为那是无主之财,这才……,赶明儿便给兄长还回去。”
田丹手一拂,“罢了,便当做希月的嫁妆吧。”
“不必,兄长前线战事要紧。”
田丹有些不悦,“兄长给妹子备的嫁妆,岂有推辞的道理。”
“是,是是,兄长所言甚是。”
一个时辰后,姜月被世安公子叫醒了,简单梳洗过后,她来到了甲板上,见到了那个和自己八分相像的男子,唯一的不同是那个男子长眉如剑。
姜月堪堪落座,田丹便问道:“希月,听说你失忆了?”
姜月点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端详了他好一阵,才怯怯问道:“你便是我的兄长?”
田丹凛然地点点头,然后直奔重点,“听说你和赢世安已经米已成炊?”
姜月煞白的脸瞬间晕红开来,这都哪跟哪?世安公子都跟他乱说了些什么?
这般情形在田丹看来便是含羞带怯了,他气得牙痒痒,长叹一声后,才又道:“赢世安勉强也算配得上你,你跟着他我也算放心的。”
“勉强配得上?”姜月心里重复着,这兄长看妹子大概跟父亲看女儿一样,怎么都是好的。
两人又随便聊了些家常,田丹便准备告辞了。
“前方战事吃紧,我得去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兄长造反起事是想要王位?”
田丹爽朗一笑,摇了摇头,“不是造反,是报仇,母亲她死得太惨,而且这王位原本便是我的……”
说到此处,眼神瞟道木愣愣不知所以然的姜月,他才想到,她不过只是个小姑娘,又失了记忆,突然听到这样的肮脏事怕是吃不消吧。
于是,他收了这个话题,只道:“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忧,我自有主张,你只需跟着赢世安,安生过活,也好免去我的后顾之忧。”
顿了顿,他扫了眼神色纠然的姜月,心中瞬时熨帖不已,他摸上她的头,慢慢地抚上发丝,然后冲她温和一笑,那笑容里含着只有血脉至亲才有的浓澈的关爱。
“你只需要记住,若我事成,你便是南越尊贵的长公主。若我事败,你也不要难过,便以南诏郡主的身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纵然不是真的田希月,被这般温柔以待,姜月也不是不动容的,她抬眸望向他,望着望着她忽而觉得庆幸,两世为人都缺乏的那份亲情似是都得到了弥补,望着望着她又害怕起来,她怕他就此一去不复返,就像樊莒那般,人说没就没了。
于是,她抬眸望向他,担忧地问道:“兄长能不能放下愁怨,好好的活下去?”
许是这般忧虑的神色取悦了田丹,他爽朗一笑,“堂堂八尺男儿,岂可龟缩一世?此事不必再言,我自有主张。”
顿了顿,他又道:“你以前有记事的习惯,稍后我差人将那些卷本给你送去,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你看看你现在,成日里畏畏缩缩,哪有个公主的样子,怪不得要被赢世安欺负。”
畏畏缩缩吗?姜月本人便是谨慎了些,却是够不上畏缩这词的,谁让她穿到了这样一个时代,又是那样凶险的开局?
见她神色恍惚,田丹扶正了她的肩膀,神色凛然地端详了她片刻,又道:“我走了,你要保重。”
正当他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姜月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道:“兄长,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你是田希月唯一的亲人,一定要活着回来。
田丹哈哈一笑,“果然是我的妹子,便是前尘尽忘,说的话也是一模一样。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再见西梁①
“便是前尘尽忘,说的话也是一模一样。”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不知为何,姜月胸腔闷闷作响,望着行船残余的圈圈涟漪,更是莫名地生出不安,总觉得此次一别再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