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漆镂花的上好银碗跌落到雪白的地毯上,泼了一毯子药汁,御辇内登时满是药味。皇上脸色一变,捂著嘴扑倒软榻边上干呕连连。
楼清羽原气得脸色发青,却见皇上这样子,忙取过痰盂给他接著,伸手在他後背拍抚。过了片刻,忍不住皱眉道:“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为何总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皇上好不容易停下来,直起身子捂著肚子道:“你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孩子?”
楼清羽扶他躺下,道:“我说心疼你,你信不信?”
皇上冷笑:“什麽时候楼贵妃对朕这麽在意起来了?”
楼清羽又好气又好笑,在他高高隆起的肚腹上轻拍两下,道:“我不在意你,这个孩子哪来的?”
皇上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面色却缓和了些。
楼清羽又倒了一碗药,送到他面前,道:“江洲府的事你就别再担心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选了李晏,又赐了尚方宝剑命他便宜行事,便给他些信心。何况现在江洲府情况不比往常,大换血有利无弊,对朝中和後来的人也有个警示。现在不高兴的只有你和朝中的众人,而高兴的却是天下百姓。孰重孰轻你分不清麽?”
皇上沈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好了,快喝药吧,待会儿童儿要来请安了,别让他看了笑话去。”
皇上皱眉,端起药碗一点一点喝了。
“躺下歇会儿,舟车劳顿的,再不注意休息吃不消的。”
七八个月的身子本就不应离京,偏偏遇上江南水患江北大旱不去祭天百姓不安,皇上也不是那麽好当的。
皇上也委实疲了,躺在榻上侧过身子,道:“剩下的折子你替我看了吧。能批的批了,不能批的留著,回头我再看。”
“好。”
楼清羽帮他盖好锦被,坐在他身侧,拿过矮几上一摞奏折慢慢翻看。
宽大舒适的御辇慢慢前进,角落里的香炉燃著嫋嫋檀香。宁静安详的御辇内,只有楼清羽轻轻翻阅奏章的声音,和皇上清浅的呼吸声相伴。
番外——七夕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嗯?什麽事?”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御书房缓步踱出,锦衣裘带,面如冠玉,容姿秀美,精神勃发。他刚和几位大臣议完事,正要向自己寝宫的方向行去,却被唤住,回过头一看,正是十四岁的长皇双子领著二皇子三皇子和长公主三个弟妹过来。
“老三他们几个想念父皇和父後了,想让太子哥哥带他们去碧澄宫看看。”皇双子迦罗无双道。
“谁想他们了我才不想。是小四小五他们想。”十二岁的二皇子迦罗无忌连忙指著老四老五声明。他这人性子别扭,绝不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何况现在又刚刚进入青春叛逆期,嘴巴比鸭子还硬。太子童笑道:“不行啊,父…父後要给父皇生小宝宝,我们等小皇弟或小皇妹出生後再去看他们好不好?”
八岁的三皇子迦罗无忧拽拽长公主迦罗无愁道:“瞧,我说什麽来著。父皇和父後要有新的小宝宝了,不要我们了。你这小胖妹还不信!”
迦罗无愁含著手指,闻言嘴巴一扁,立刻呜哇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新的小宝宝,我不要皇弟皇妹,我要父後!我要父皇!哇……”
太子童脸黑,长皇双子头疼。
“老四,做什麽吓唬妹妹。乖,乖,无愁不哭,无愁不哭哦……”迦罗忆童斥责了三皇子一句,抱起五岁的小长公主,耐心地哄她,柔声道:“父皇和父後怎麽会不要无愁呢,父皇和父後最喜欢无愁了。”
二皇子眉梢一挑,冷哼了一声。
三皇子跺脚道:“那父皇父後走了这麽久为何还不回来?我们去探望也不行麽?一定是把我们忘了!”说著眼圈也红了,十分委屈的模样。
长皇双子对他的斩钉截铁感到无奈,冲皇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这几个不好打发啊。
太子童道:“父後身体不好,父皇怕你们去了打搅爹爹休息。听说这几日父後就要生产了,等父後生完了小宝宝,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好不好?”
“是啊,父皇父後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乖乖等啊……”迦罗无双也在一旁哄劝。
二皇子脸色一冷,道:“父皇他们都走了大半年了,如果这个月还不回来,我说什麽也要带他们去的,太子哥哥,你别想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