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没成,凌二舅也有些不乐。可这话着实不堪入耳,凌二舅啪的一摔筷子,沉了脸道,“你是没完了是吧!”
凌二太太张嘴就要吵架,凌二舅怒,“喊!赶紧喊!喊得左邻右舍都听个明白!再把阿腾喊醒!喊到妹妹同咱们一刀两断,你就痛快了!”
凌二太太的喉间顿时如被噎了个大白馒头,什么话都没了。半晌后,凌二太太拈了帕子掩了脸,呜呜咽咽小声道,“我还不是心疼儿子,你不知道咱们阿腾多伤心,这些年,何尝见他掉过一滴泪,今天守着我,那眼泪流的止都止不住。我捧在心尖尖儿上养大的儿子,要是阿腾真的哪里不好,她不情愿,这也情有可原。你说说,咱们儿子哪里有半点不好。案首也考回来了,举人进士十拿九稳,谁不夸他有出息。”
凌二舅淡淡道,“结亲是结两家之好,既然妹妹家不愿意,另给阿腾寻别的亲事就是。说这些没用的做甚!你觉着阿腾有一无二,妹妹家不乐意就是不乐意,你骂骂咧咧做什么,就因亲事没成,以后这亲戚也不做了,是吧?”
凌二太太到底不敢得罪赵家,气道,“还不兴我口头上出口气!”
“你出什么气?如今不过是妹妹家拒了这亲事而已,那么些给阿腾说亲事的你都拒了,别人是不是也在家里这样说你!”
凌二太太终于哑了,凌二舅吩咐道,“另给我拿双筷子。”
凌二太太只好把自己的筷子给他,凌二舅慢调斯理的吃起饭来。
凌二太太把闺女叫回家,又跟闺女抱怨了一回,凌三姐道,“娘肯定还不知道,姑妈家如何能愿意咱家,姑妈正跟一位宋千户家议亲呢。”
凌二太太大为吃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凌三姐道,“就这些天吧,我婆婆很喜欢去姑妈家串门子,听姑妈说的,宋千户是姑丈的上峰,说的就是宋千户家的二儿子。”
凌二太太冷哼一声,咬牙道,“怪道你姑妈死活不乐意,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
凌三姐深以为然,叹道,“是啊,阿腾虽好,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秀才,如何能跟人千户家的公子相比呢。”
凌二太太咬牙切齿的那叫一个恨。
凌二太太深恨赵家嫌贫爱富的同时,也抓紧时间给儿子张罗亲事,只是看来看去,总是这样不如意,那样不如意,尤其有“可恨”的赵长卿摆在前面,一比就差一大截,简直能把凌二太太郁闷出病来。
自凌腾考得案首后,梁大太太便时不时的过来走动,其用意不言而喻。凌二太太也深受其扰,毕竟是自己娘家嫂子,何况,凌二太太对梁大姐实有几分疼惜之情,但,做媳妇结亲之类,凌二太太又不愿坑自己儿子,故此,迟迟不肯松口。
梁大太太今日一来,凌二太太少不得又同梁大太太报怨了一番赵家势利眼的事。听说赵家拒了这门亲事,梁大太太心下欢喜的紧,掩唇笑道,“妹妹就是好脾气,咱们腾哥儿这样的人才,谁能嫁了腾哥儿那是上辈子修来的?你这小姑子也太会算计了,先时赵大姑娘得了楚家的缘法,便一脚把咱们踹开。后来楚家遭了报应,便又与你热络起来,你是个实心肠的人,谁晓得如今赵家又攀了高枝儿,又一脚把咱们腾哥儿踹开,她拿咱们腾哥儿是什么?这也忒眼里没人了。”
这话,简直说到了凌二太太的心眼儿里。
姑嫂两个好一般心灵交流,直待过午梁大太太告辞,凌二太太憋了几日的闷气,心下才算痛快了些。
再说赵家,既然赵家对宋家的门第满意,赵勇也打听过宋二郎的为人,宋太太还特意上门走动了两回,言语间很是客气。
宋家的亲事,凌氏早跟赵长卿通过气了,赵长卿并未反对。宋太太见了几次赵长卿,心下很是满意,回家对丈夫道,“咱们老二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却是好眼光。咱们与赵家来往的不多,平日里我也没注意过赵家姑娘,何况有先前楚家的事,我也不知道赵家到底想给赵姑娘说个什么样的,万一赵家心高,咱们提也是白提,碰了壁反不美。说来,还真是咱们想得多了。赵家老太太、太太说话都和气,就是赵姑娘本人,也没的说,那模样就是百里挑一,性子也不错,说话行举都很明白,针线也很好,难得念过书,听说还通一些医理。咱们二郎就是眼光好,先前我还说呢,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认得人家姑娘?后来我追问不过才知道,赵姑娘小时候同咱们闺女来往过,二郎有一回去赵家接她姐姐,打过一回照面,他就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