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琅已回来,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说要看书,叫人别去吵她,连白鹭都劝不出来。
一整日折腾下来,陆锦惜早累了,也知道今日不是处理事情的最佳时机。
她只吩咐准备好给琅姐儿的吃食,又与璃姐儿说了两句,便回了自己的屋。
白鹭一回,便按着规矩去张罗传饭。
青雀则上来给她去了那大裘,交小丫鬟挂到一旁去,低声对她道:“信已送出去了,只是奴婢没来得及问他出了什么差错,他只说回头向您告罪。”
陆锦惜知道,这说的是那个送信的印六儿。
她点了点头,只道:“信送出去便好,明日一早还要去给太太请安,也没功夫处理更多的事情了。先扔着,回头再说。”
不一时,饭传了上来。
陆锦惜在屋里用过了饭,又喝了盏茶,在白鹭和青雀的伺候下,洗漱一番后,入了西屋里间休息。
她实在是累了。
穿来之后,八成时间都是躺着的,对这一张软床倒是熟悉,即便外面那北风呼啦啦地吹,有些吵闹,可她头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并不安稳,梦里头都有一股子烟呛的味儿。
到了半夜,更是咳嗽醒起来,竟又醒了。
青雀被她惊动,掌了灯,掀了拔步床外的帘子进来,有些担忧:“外头又在下雪了,您身子弱,是不是又凉了?奴婢再给您抱一床被子来吧?”
下雪了?
陆锦惜一时没说话,只竖着耳朵听,窗外果然有簌簌的声响,带着点莹雪的白光。
看来,要办寿宴的顾太师,今夜怕是不能睡了。
缩在锦被里,她略闭了闭眼,喉咙里还是痒痒地难受。
她想起薛廷之书房里那一盆劣得令人发指的炭来,还是“顺道要来”的,心里头便有一股火气,只道:“被子是不用了。明天一早,你叫库房那边,给薛廷之拨几篓好炭去,给我好生点点下头人,个个都没规矩要上天了不成!”
青雀不知她哪里来这样大的怒意,一时愕然。
可陆锦惜也不解释,强压着火,翻身过去便继续闭上眼睛睡了,明天可还有场“硬仗”要打。
第19章 东风西风
次日,天还没亮。
外头昏沉沉的一片,东屋则点着好几盏灯,照得一片明晃晃。
这一间乃是陆锦惜起居的地方,也是昨日青雀把信翻出来的地方。
一应装潢摆设都与西屋差不离,只是更多几分闺阁女儿气息。炕两头还摆着梅花洋漆小几,几上陈着一只青铜瑞兽小香炉,只是没点香。
一架精致的妆台,陈设在里间。
陆锦惜脸色不大好,眼底带着几分还未消散的倦意,就坐在妆镜前。
白鹭拿着一支金竹叶桥梁簪在她头上比划,她只摆摆手:“见太太罢了,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必这样隆重。换支简单的也就是了。”
她说话的声音,比起昨日来,似乎哑了一些。
声音沙沙软软的,有一股病弱劲儿。
人坐在妆镜前,只觉得腰肢纤细,自有一股弱柳扶风的姿态。
白鹭听青雀说了,猜到这是昨晚上咳的。
她把那金竹叶的大簪子给换下了,又从妆奁里拿了一支细细的白玉花果行云纹如意簪出来,给她插在了新挽的流云髻上。
“您昨儿一夜都在咳嗽,都没怎么睡好。太太那边又不要每日里去请安,您要不再回去睡会儿吧?”
“我病已经好全,昨日又出了迟哥儿的那件事,即便她不要人去请安,可论情论理,我都得走一趟,把事情禀一禀。再说了,再困,这不也都起身了吗?”
陆锦惜说着,笑了一声,对着妆镜看了看。
陆氏的五官长相,与她昔日也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只是她的眉眼要凌厉一些,陆氏的眼角眉梢,则相对柔和。
今日白鹭给她上的是淡妆,瞧着清雅得紧。
“成了,就这样。”
也懒得再费心收拾,陆锦惜看着差不多了,便从妆台前起身,见青雀已经捧了斗篷来,瞧着倒比昨天的还厚,不由问道:“外头还在下雪?”
“后半夜就停了,不过雪很大,外头又盖得一片白,天可冷了。您今儿怕得捧个手炉才合适。”
青雀走了过来,给她披斗篷,递手炉,又想起自己半道上听见的那事儿。
“先才奴婢去端热水的时候,听下面婆子们说,昨儿三奶奶那边可闹腾。”
卫仙?
陆锦惜可还记得这一位弟妹那能折腾的样子。
她捧着小手炉,不由一顿,奇道:“她还能怎么闹腾?”
“您叫周五家的责罚那丫鬟蕊珠,后来三奶奶给带回去了。”
“一开始都好好的,结果一通盘问,才知道是蕊珠是因满嘴胡吣编排迟哥儿挨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