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润没有多言语,从怀里掏出了太子给她的竹简。在她临来之前太子吩咐,若是外祖父深明大义,懂得当断则断一切都好,可若还是一味偏袒儿女,只知道护短,留下后患,就把这竹简递呈给尉钟。
姜秀润也不知道这竹简里到底是写了什么。
当尉钟拿在手里,看着那竹简里的内容手都在微微颤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惨白一片。
最后他有气无力道:“请少傅回去转呈太子,微臣会根除太子的心病,绝不会祸起萧墙……”
姜秀润不知道尉钟的意思,她不过是来当个传声筒的,既然意思带到,自然也懒得多言。
于是她也不再耽搁,起身告辞,离开了尉家。
洛安城外的营地太简陋,凤离梧不想姜秀润夜里受冻,只让她先回太子府。
所以姜秀润带着浅儿驱乘着马车准备赶回太子府。
不过在此之前,姜秀润准备赶回去看一看兄长姜之。
当马车停在质子府的门口时,姜秀润让仆役拿下她为兄嫂准备的大盒小盒的特产,搬入府中。
不过她眼尖,看到质子府门前早早就停靠了一辆马车,看来是有人来探访兄长。
当她举步入内时,嫂子稳娘高兴地迎了过来,说道:“小叔回来,怎么不差人早早打招呼,我好早些准备。幸好今日府里有客,厨下正备酒食,你这进门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了。”
姜秀润有些好奇,看着府里好像从外面的酒楼里盛装了不少食盒回来,便问来客为谁。
稳娘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一旁服侍她的侍女快言快语道:“恭喜公子小姜快要当叔儿了。”
原来,姜秀润走的这段时日,稳娘查出怀有了身孕。而姜之听闻妻子怀孕当然惊喜万分。二人新婚时曾在寺庙许愿,是以听闻有了身孕便趁着未入冬,气候凉慡去寺庙上香祈福还愿。
谁知车辆行经小路时,马车突然失控,情况岌岌可危。
危机关头,有贵人带着车队路过这里,派出健仆当机立断拦截了狂躁的马匹,才保住了稳娘腹内孩儿的安康,救下了这一车的人。
姜之是谦谦君子,为人至诚,这等救命之恩怎么可能只说声谢谢便了事?当下谢过了那位贵人后,又邀约入府中食饭。
姜秀润听完这一桩,倒是对那贵人起了些许的好奇。不过稳娘说,这位贵人是小时便迁出了洛安,是新近才从老家赶回来省亲的。
姜秀润还没有入客厅,离着老远就听见了哥哥慡朗的笑声,看来那个客人与他很是投缘。
可当她举步入了客厅,看到了与兄长同席而坐,开怀畅饮的那人后,脸色顿时大变。
只见那人高冠黑鬓,挺鼻含笑,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赫然正是凤离梧异母的弟弟——凤舞。
姜秀润的眼睛都瞪圆了,开口正要喊人拿下凤舞时,凤舞先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原来姜少傅竟然是波国王子姜之的弟弟,先前不知,失敬失敬。”
姜之在一旁道:“怎么冯兄认得在下的弟弟?”
化名冯山的凤舞笑着道:“先前曾见过数次,当时便一见如故。前些日子回京,与尉公侯的小子蔚旬一同回来,又听他讲了太子左膀右臂姜少傅的事迹,更是增添了几许的敬仰。”
姜秀润要喊出口的话,在听到了“蔚旬”二字时便吞咽了下去。
蔚旬怎么会跟凤舞一起回京?
虽然凤离梧已经差人一刀阉割了茅允生,可是他入宫时是不是太监,送人的蔚旬最清楚。若是他此时在凤舞手里,并到王庭上说出实情,岂不是糟糕透顶?
她拿眼扫了扫立在凤舞身后的健壮侍卫,有几个甚是眼熟,看上去竟是皇帝身边的御林侍卫。
他们几个正目光炯炯地瞪着姜秀润,若她稍微有些举动,那腰间的长刀似乎就要拔出来了。
看来皇帝已经与他疼爱的二儿子早早相认了,更是派出自己的近身侍卫保护,是以凤舞才这般光明正大地在洛安城里招摇。
就算姜秀润现在要拿人,也不会顺畅成事。
想到这,再看看身旁毫不知情的兄长和怀了身孕的嫂嫂,姜秀润终于安稳了心神,撩衣袍坐在了席上,举起了酒杯朝着凤舞举了举道:“好久不见,可安好?”
凤舞笑着伸手提起酒壶,替姜秀润斟满酒道:“你我分别时那般的匆忙,竟不及说声离别,我哪里会好?”
姜秀润看着酒杯里粼粼清酒,然后抬眼望向凤舞道:“不知您此来京城所为何事?若是与太子有要事相商,且要等一等,不过幸好太子虽然不能进城,这城里城外都是他的亲随卫队,您要是想找人带话,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能在您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