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姜皱眉打量他这位身着男装的女儿。
若不是先前姬无疆向自己通禀了姜秀瑶的大胆行径,他真是不敢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仪态风流,眉目倨傲的少年竟是自己的女儿!
想想自己刚刚惊悉隐情时,吓得一整宿都没有睡安稳的担惊受怕,国君姜觉得胸口一直憋闷着一股子恶气。
现在好不容易寻到人了,只瞪眼伸手便想挥一巴掌,解一解心中的闷气。
可是没想到,姜秀润脚下一错,竟然偏了身子,让他那一巴掌挥空,身子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席上。
幸而一旁的申雍手疾眼快,将他辅助,诚惶诚恐地道:“王,且请息怒,可莫气伤了身子!”
国君姜稳住了身子,朝着姜秀润瞪眼:“孽障!你还敢躲!”
一旁的浅儿一早便看见形势不对,她可是直到小主子对自己这位父王是有多么的不屑。
眼见着小主子要吃亏哪里肯gān?一早便是扯裙撇大腿,只待那波国的老胖子再伸手,就让他尝尝大脚丫子刮脸的滋味。
一旁的申雍可是看出姜秀润身旁的丑侍女那架势不对,不过他身为武将,哪里会将个娘们放在眼里,便抢先一步,要扭住姜秀润的胳膊,替国君姜扇了这一巴掌。
申雍心里实在恨极了这小娘们,竟是几次三番与他作对。国君得知他隐瞒了她修改国书乔扮男子的事情后,将他好一顿骂,若不是申后求情,差点吃了板子。
浅儿架势都拉开了,还能让申雍近身?一个飞踹,便将申雍的半边牙都给踹松了,咚咚几步栽倒在地,一边捂着脸,一边一颗颗地和着血水吐牙。
这下子,国君姜也惊得定住不动,只盯着浅儿的大脚丫子看。
姜秀润依然立得直直的,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父王,下巴微微翘起道:“我如今身为大齐储君的幕僚,出门在外与诸国王室接触,皆要录入起居引录中。以供日后太子翻阅……方才礼录起居的郎君去了贡房。请父王且等等,待他回来了,您再扇那一巴掌,好让他细细录入……哦,你一会骂人时,说得慢些,那侍卫是洛安人,对于波国的乡音听得有些吃力……”
姜秀润说着这话时,用的都是字正腔圆的洛安口音,一下子就把一向自诩高雅的父王衬得如同刚从乡野沟壑里爬出的乡巴佬一般。
国君姜觉得这是女儿一朝攀附了靠山,不认老子了,当真是忤逆得很!若是在波国王庭,看他不叫侍卫狠狠地抽着胆大妄为的逆女一顿!
可是经姜秀润这么一说,他心内也是警醒。听姬无疆之言,这逆女如今可正得大齐太子的恩宠。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怎么能不善加利用?
想到这,他胸口的那一口气儿倒是顷刻间下去了不少,坐在席上顺了顺有些微微发喘的胸口,道:“行啦,行啦,可别端着架子叫什么起居记录了,就你那点子事儿,哪个能端到人前?平白叫你的兄长跟你的妹妹秀瑶,跟着一起受牵连!”
说到这,国君姜总算是和缓下脸儿了,露出些笑模样道:“不过现在为父在此,总能替你拿些主意,免得你肆意妄为……就说你现在不好好地侍奉太子,跑到这里参加个什么书会?趁着那劳甚子的侍卫没来摆弄笔杆,且说说,你可在殿下面前进言,让他出兵协助,策应我们吞并戎国?”
戎国一事,其实是在姜秀润出发前,国君姜千叮咛万嘱咐的,只说若是进宫,得了端庆帝的恩宠,赶早地提起。
诸国盛行兼并。戎国紧邻波国,是个弹丸小国。国君姜比划着大小,觉得戎国十分合适,便一直惦记着也行那兼并之事。
可惜空怀大志,波国比划过后才发现筋肉不够,竟被屁大的戎国打得有些找不着北。
这下子国君姜可抹不开脸了,一心想找个qiáng国为自己出口恶气。
姜秀润实在不愿意跟自己这常常白日做梦的父王多言,只冷言道:“兹体事大,父王还是修国书一封,递jiāo齐国。书会在即,孩儿还要去恩师那里聆听师训,不然学兄便要找寻过来,容得日后再与父王畅谈。”说完,也不看国君姜骤然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波国虽然是小国,但国君姜在波国也是一言九鼎,哪里受过这等气,哼了一声,用手点指姜秀润,便要唤人捉住这个逆女。
这时门帘呼的被一下挑开,一个清瘦的少年郎君冷着脸进来,手里拿着竹简和笔,冷声道:“奉齐国太子命,在下要记录少傅起居言行,供太子验看。敢问国君姜方才是举了哪知手要打少傅?”
国君姜一滞,刚要开口,那少年郎君紧接着又问道:“适才在门外,隐约听到国君不屑少傅录入起居,又质疑少傅参加书会。这些皆我大齐太子首肯的,国君还有什么意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