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宋老太太的话,辛老太太实想大哭一场。她是过来人,年轻时苦过,后来宋家兄弟做了高 官,又肯照顾他们。即使在乡下,他们日子也很好过了。这两年在宋荣,更没有半点儿不顺心的地方。女儿却是不明白,过日子,贫富是有差距,但,差距真没有那 样大,只有顺心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不论辛竹筝再怎么病,辛家还是搬了出去。
辛老太太一走,宋老太太便觉着院里空荡荡的,寂寞起来,好在如今两个孙女都在家。且,孙女大了,也懂事了,知道陪她说笑解闷儿,何况宋嘉让的定亲礼马上就到了。
戚家的婚事,是武安侯夫人一早就看好的,说的是戚国公的小女儿,嫡出,较宋嘉让小一岁,与杨太太的大儿媳妇是亲姐妹。这样一算,宋嘉让与杨家长公子杨建还是连襟儿。
为这桩亲事,可是费了武安侯夫人不少力气,关键,宋荣宋嘉让也给力。戚家公子与宋嘉让一道喝过酒,戚家太太又相看过宋嘉让,这才把亲事定下来。不过,正式订亲,依旧要等人家姑娘及笄后。
长子的亲事,宋荣绝不会有丝毫马虎。
宋嘉让自己偷偷的欢喜了好几日,跟着宋荣给他请的武进士师父念书习武都更加认真起来。
倒是戚国公与宋荣提了一桩亲事,门第绝对不差,兴国侯的嫡长孙。戚国公道,“说来,兴国侯与你岳母本是同父兄妹。不算外人,这许多年了,再深的嫌隙也该解开了。他家的长孙,我见过,极出息的孩子,配你家千金也能配得上。你若是愿意,我去跟兴国侯府说一声。”
宋荣客气,“小女蒲柳之姿,再说,我是寒门出身,门第上也不相宜。”
戚国公笑,“门第不相宜,我们两家是怎么回事。”这也太敷衍了。
宋 荣笑,“戚兄,给儿子娶媳妇和嫁女儿如何能一样。只要儿子上进,对得起人家女孩儿,这亲事就做得。女儿却不一样,不瞒戚兄,我家长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 纪,不是没有高门大户向我提亲。戚兄有国公爵位,如何不知公门侯府事情的琐碎。我从没有给女儿联姻高门之意,人都讲究高门嫁女,我的意思正好相反。我这女 儿,如同我的掌珠一般,不怕戚兄笑话,嫁入高门,若日后女儿吃苦,我这个做父亲的怕是无力为女儿出头儿。我只愿女儿嫁入寻常人家,等闲有事,我总能继续照 看她。”
戚国公哭笑不得,“子熙啊子熙,你真是……”
宋荣笑,“还得劳烦戚兄,就为我回绝了兴国侯吧。”
其 实,戚国公亦早知这门亲事怕是不成的。无他,兴国侯府与武安侯夫人有隙,武安侯夫人是宋嘉言嫡亲的祖母。武安侯夫人根本不鸟娘家,这事儿多少年了,在帝都 人尽皆知。若是宋荣答应这桩亲事,先得过岳母这关。按理说,虽是亲外祖母,武安侯夫人也管不到宋家孩子的亲事。不过,戚宋两家联姻便是武安侯夫人一手促成 的。宋荣断不会因儿女亲事来得罪岳母的,何况,宋荣也根本相不中兴国侯夫。
而且,兴国侯府这时候想联姻宋家,未尝不与前年宫内婉贵妃被降为冯嫔娘娘有关。兴国侯府算是半个外戚,宋荣为御前重臣,依宋荣的聪明,如何会与兴国侯府联姻?只是,兴国侯亲自托到他头上,他实在推却不掉,只得来宋家问上一问。
刚刚回绝了兴国侯的亲事,吴双吴玉兄弟便接父亲来了帝都,这一来,却是带了一场莫大的风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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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吴玉,兄弟两个都姓吴啊,他们亲爹却不姓吴,而姓冯。
古怪不只这一点,最要命的是,兄弟两个亲自推着冯爹到帝都府,冯爹亲自跟帝都府的府尹说,十五年前凌云街青云胡同的纵火案,烧死的并不是当年兴国侯府的嫡长孙冯继远与他的外室儿女,他还活着,他的儿子们也都还活着。不但活着,如今还双双考中了状元。
此言一出,满帝都皆惊。
兴国侯府尚未反应过来,武安侯夫人听到这消息已命人套车备马,火速的赶到状元府去。冯继远安坐于轮椅之上,头上戴着帽子,半边脸覆着一个银制的面具,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犹是疤痕累累。
武安侯夫人一望之下,便心下大恸,浑身颤抖,张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武安侯夫人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发间早生银丝。见她这般伤心,吴双忙上前扶了一把,将武安侯夫人搀到榻上坐下,劝道,“您莫要太过伤感。”
冯继远开口,声音都是被熏坏的沙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