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二哪有什么胆子,就是给银子迷花了眼,这一进衙门,两条腿都走不动道儿了,张泰坐下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把袁老二吓的扑通就跪在地上,身子直打摆子:“大,大人,小的袁老二,是城东杀猪卖肉的小贩,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如何会跑去商家讹诈?”
“小,小的并未讹诈,只,只是,周和欠小的银子,小的前去要要账的。”
张泰点点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借据来本大人瞧。”
“没,没有借据。”
张泰脸一沉:“那可有欠条?”
“也,也没有,是周和口头上欠下的,小的见他是安记酒楼的管事,便信了他。”
“那周和欠你多少银子?”
“五,五十,不,一百两,周和欠小的一百两银子。”袁老二到这会儿还贪心不足呢,觉着这一回既惊动了衙门,往后再想讹周和就难了,这成了一锤子买卖,先头说五十两,后头又觉五十两太便宜周和,便又改成了一百两。
话音刚落,就听啪一声,冯禄的惊堂木拍在了桌子上:“连别人欠多少银子都不清楚,可见是胡说八道。”
“没,没小的没胡说,是真的,他真欠小的银子。”
张泰:“那你说说,周和堂堂安记酒楼的管事怎会平白无故欠你银子?”
“这,这……”袁老二哪儿说得出,横是不能说周和睡了自己媳妇儿,进而讹他银子吧,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吗,吱吱呜呜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泰哼了一声:“既然无缘由,也无借据欠条,可见是刁民,给我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看他招不招。”
衙差头应一声,一招手,两个差人按住袁老二便拖了出去,接着便听见闷闷的板子声。
这打板子是颇有门道的,听着响的,不见得如何,越是这般闷闷的才厉害,打不死也能要了半条命,二十板子一过,袁老二已经晕过去了,冰凉的水一浇下,方才醒了。
这一醒过来就听通判大人冰冷的声音:“袁老二你招不招?若再耍刁,老爷的板子可不容情。”
“小的招,招,小的是见周管事有个体面的干妹子,动了心,便想去讹些银子……”
袁老二说的简直前言不搭后语,张泰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可前头的事儿是不能提的,只说今儿的事儿,这讹诈虽他认了,却并未坐实,再说,这样的无赖,打死反倒污了名头,便又打了二十板子丢了出去。
这袁老二前后挨了四十板子,命差不多去了大半,加上在衙门外又湿又冷,冻了一宿,到天明才叫倒夜香的瞧见,认出是卖肉的袁老二,便弄到粪车上,把他拉家里去了。
焦杏儿正怕袁老二回来,自己又挨打,心里也惦记周和,怎么这好几日不来,莫不是怕了袁老二,把自己丢下不理了。
正想着,忽听叫门声,战战兢兢出去,一开门,兜头一股子臭气,不禁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几步,捏着鼻子一脸嫌弃,见是倒夜香的背着个血乎流烂的人,仔细一瞧,正是袁老二,遂吓了一跳,。
倒夜香的没见过这种媳妇儿,自己男人回来了,不忙着接过去,反倒一脸嫌弃的捏住了鼻子,气上来,把袁老二丢在大门口,扭头走了。
焦杏儿看着袁老二,心里不禁琢磨,若是这男人养好了身子,自己这辈子哪还有指望,早晚让这男人折腾死,若是袁老二死了就好了,没了袁老二,自己才有好日。
想到此心里一动,左右看了看,见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去屋里寻了块结实些的破布,哆哆嗦嗦过去,推了他一把,见没反应,仿佛晕死了过去,胆子大了起来,咬了咬牙,用力按在他的口鼻上。
袁老二猛然醒了过来,睁开眼,开始挣扎,可把焦杏儿吓坏了,生怕这一下捂不死他,自己的命就别想要了。
一不做二不休,瞅见旁边有半块青砖,抄起来狠狠砸了下去,砸了好几下,袁老二方没了动静,焦杏儿,浑身乏力的坐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
看向袁老二不禁吓了一跳,眼睛睁的老大,满头的血留了一脸,瞧着比鬼都吓人,忙不迭的站起来跑进了屋里。
一想不对,这个样儿给人瞧见可不妥,忙去拿了布在水桶里浸湿,出去哆哆嗦嗦的,帮袁老二的脸上的血擦干净,稍微整理了整理头上伤口,觉得差不多了,方才高声喊人。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也顾不上睡觉了,都出来瞧,一见袁老二这样儿,就知道怕是丢了命,虽说瞧不上这两口子的为人,到底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兼焦杏儿生的模样儿好,嘴也甜,大伯,哥哥的一通叫,也有不少人帮忙,七手八脚把袁老二的尸体抬了进去,又去寻棺材铺。
袁老二是个外来户,在冀州既没爹娘兄弟,也没亲戚,这倒让焦杏儿格外放心,只叫人给娘家送了信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