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脸一红:“他小孩子,跟他说着做什么?大娘一会儿把书架子最上头那个安家食单拿出去给狗子,叫他跟顺子这几天别贪玩,把上面菜的做法都背下来,过几日我考他们,背不出来,可要挨罚的……”
☆、第57章苦尽甘来
吃饱了本来就容易犯困,更何况,安然昨儿晚上运动量过大,强度太高,时间太长,身体的所有指标都已严重透支,漱了口都不及挪回床榻上,靠在炕上就睡了。
以至于梅大还想跟小媳妇儿亲热亲热的念头也只能暂时打消,抱着安然放进被子里,摸了摸她的小脸,却看见小丫头花瓣儿一般润泽的小嘴,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亲了一口不过瘾,又亲了一口,再想亲第三口的时候,被小丫头一巴掌打在了脸上,颇嫌弃往旁边避开,小嘴咕哝了一句:“别烦,让我睡。”
梅大愣了愣,不禁失笑,低声道:“好,好,不吵,让你睡。”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不困也不舍得走,索性就在床边瞅着她。越瞅越觉得自己媳妇儿怎么这么好看。
梅大仔细想过大厨房之前的安然,模糊记得就是个皮肤白眉眼儿齐整的丫头,并无太多印象,可从大厨房见到她那一刻,就记住了,然后渐渐钻到了自己心里。
不过,她从冀州走的时候,自己真没想过会有今天,那时候他气怒攻心,觉得自己对她已经极好,以她的身份,自己应了娶她进门,不是做侍妾,更不是通房丫头,而是正儿八经的安家大夫人,足以表示自己真心爱她。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却依然要离开,且异常决绝,那时真把他气坏了,觉着她不识好歹,仗着自己爱她,肆无忌惮的使性子。
她最后在别院说的那些话,即便让他一向骄傲的自己倍受打击,心里却一个字都不信,于是他放她走,让她去外头看看,让她知道没有自己的庇护,她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丫头,寸步难行。
他当时在冀州想着,她一定已经后悔了,或者,正在后悔,后悔跟自己使性子,后悔不识好歹说出那么决绝的话,要知道,外头并不是安府,即便在安府,如果没有自己护着,她哪有安生日子。
外头的人情世故如此复杂,以她一个单纯天真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应付的来,更何况兖州府正是南北厨子争斗最厉害的地方。
齐州城的八大馆子跟兖州知府梁子生,把南派厨子挤兑的都快活不下去了,便她的厨艺再好,一个小丫头去了能做什么,怕是连生计都无法保障。
因此,他叫人暗暗盯着她,看看她做什么,想着等她撑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可他做梦都没想到,出去之后的安然,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生计艰难,反而像出笼的鸟儿,张开翅膀,一扑棱就飞了老高,差点儿就飞出他的掌握。
她总是让他不可思议,而且,对于人心也并非如自己想的那样无知,她甚至知道女扮男装,遮盖自己过于出挑的容貌。
进齐州城发现南派厨子的处境之后,也没有冒失的去馆子应征,反而寻了个临河的人家,赁房而居。
就在自己以为她会这么躲一阵子的时候,却又做起了猪头肉的小生意。这丫头太聪明,比起那些不知变通的厨子,她聪明的让他屡屡惊讶不已。
她可以毫不畏惧的跟那些有名的大厨比试最难的大菜,也能窝在小院子里烙饼收拾猪头,无论大菜还是不入流的小食,在她手里都会变成让人欲罢不能美味。
于是猪头肉引来了富春居的高炳义,一道扒烧整猪头,令一贯以挑嘴著称的梅先生大赞地道。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得梅先生一声称赞,有多不易,老先生的一张嘴比皇上都刁,尤其最喜南菜,对南菜更是颇有研究,稍差一点儿,先生一口就能吃出来,即便松月楼的大厨,能得先生点个头都难上加难。
能让老先生服气的整个大燕唯有郑老爷子的手艺,郑老爷子五年前断腕之时,梅先生就曾当众言道:“大燕再无天下第一厨。”韩子章当时的脸色实在难看,可见先生如何挑剔。
却这样一张挑剔的嘴,却在吃了安然一道扒烧整猪头后,连声称赞,并应了高炳义,只要带他来见烧这道菜的厨子,就考虑找人盘下富春居。
自己之所以扮成梅大赶来齐州城,就是觉得事态的发展跟自己所预料的相差太远,他有种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出招儿,这丫头就真的飞离自己的掌握了,这让他莫名的恐慌。
思来想去,想起当年梅先生欠了自己一个人情,故此,他成了梅先生的家仆梅大,为了不让这丫头认出来,编了个失火烧坏脸跟嗓子的谎言。
当时也没想会扮多久,他就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齐州城厨行这样的乱局,她一个小丫头还能拨乱反正不成,所以,他要在一边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