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摇摇头:“哪有什么天下第一,我只想……”后面的话安然没说出来,只想把安记食单补充完整,让自己的厨艺有所进益,之后呢……
之后安然没想过,也不想去想,更不能去想,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之后还能做什么?
安然把酱汁儿刷在鱼上,闻着烤鱼的香味,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忽生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这是哪儿?自己是谁?旁边提着坛子喝酒的男人又是谁?
安子和喝了一口酒,抬头看了看,天上一轮皎月,周围繁星如斗,眼前一泓碧,水幽幽荷香,还有旁边的小丫头,清清淡淡的装扮,衣裳是安府丫头最普通的衫裙,小脸上不是半点脂粉,身上更无一样首饰,满头青丝也只梳了一条麻花辫儿,如此简单,却丝毫也不寒酸,坐在荷塘边儿,整个人就如荷塘内月光下的白莲,清绝如许,让他忍不住把视线一再落在她身上。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荷塘,这样的小丫头,有那么一刻,他竟希望永远这么下去,不过,他不喜欢她现在的神情,很远,太过缥缈,仿佛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
想着,伸手过去,本来想摸摸她的脸,半截却改了,拽了拽她的辫子:“小丫头想什么呢?”
安然回神,把烤好的鱼递给他,安子和接过咬了一口:“你放了什么?”
安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蓬植物:“这个。”
安子和笑了起来:“你倒是会就地取材,这香茅种在这里,本是为了驱蚊虫,不想却被你用来烤鱼。”
安然歪歪头:“若不是你这个大管事提议,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儿烤鱼,更何况,这鱼还是荷塘里的,你就不怕被人知道告诉大老爷?”
“我还以为你这丫头的胆子比天大呢,原来,也这么没用,放心吧,入了夜,这边不会有人过来的,而且,不过烤个鱼,又不是把别院点了,便大老爷知道也无妨。”
见安然把他的短刀丢过来,不禁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挑剔,我这把弯刀虽不如你的匕首,却也不差,你就这么瞧不上眼。”
安然摇摇头:“那匕首是我大师兄给我的见面礼,意义不同,而且,是我大师兄一直用了这么多年的,到我手里不过几天就丢了,若我大师兄知道,一定以为我不珍惜。”说着,白了他一眼:“那天要不是你捣乱,我已经把匕首捞上来了。”
却发现安子和定定望着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的水性很好。”
安然点点头:“水性好怎么了?”忽然想起什么:“你不会也以为我是鬼上身吧,你怕不怕,没准我真是鬼呢。”
安子和却笑了起来:“便你是鬼爷也不怕,爷收了你,让你不再作乱。”说着,从怀里拿出个东西来递给她。
安然愣了愣,竟是自己的匕首,顿时大喜:“怎么会在你这儿?”
“自然是我下去捞上来的。”
安然才不信:“就你,下去就成坛子了。”
坛子?安子和失笑:“你这丫头的嘴真毒,好歹我把匕首给你捞了出来,你难道不该谢谢我?”
“好,谢谢你,伸手。”
安子和真伸出手,安然把一个莲蓬放到他手里:“借花献佛请你吃莲蓬。”
安子和笑了起来:“小气的丫头。”却也一颗颗剥着吃了起来。
安然忽想起一事:“你还记的柱子吗?”
“柱子?你说的是白天的伙计?好端端提他作甚?”安子和听她提起柱子,下意识有些不爽,脸色也有些沉。
安然:“你别看他是个打杂了,却是个可造之材。”
安子和挑挑眉:“莫非你又想收徒弟了?”
安然摇摇头:“当日收德福,也是机缘巧合,我自己还未出师呢,再收徒弟岂不误人子弟,只我当初去城东的时候,叫柱子给我帮了几天厨,如今我不在了,柱子的日子便不大好过,我今天看见他手上都是伤,若再这么下去,怕要废了。”
安子和自然也知道后厨这些龌龊,对于老孙头的性格,更是早有不满,只不过厨艺大赛在即,却不好动他,老孙头的手艺虽说在大燕排不上号,在冀州府却也数得着,不过,那个柱子……
一想到那小子跟在安然身边亦步亦趋,满眼崇拜的样儿,安子和这心里就不爽快,想了想道:“城南的大厨程老三倒是有意收徒,回头把他调去城南,跟着程老三吧,不过,能不能让程老三入眼,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安然一喜,无疑,想锻炼厨艺还是在酒楼里更合适,自己先头想让柱子来别院,也是没法儿,如今安子和既然把他安置在城南,自是最好,安然相信,以柱子的悟性跟天份,若能遇上个倾囊相授的好师傅,成材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