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两口子心气高,虽昌文如今过了二十,倒也没定了亲事,商量着必要寻一门京城里的闺秀方配的上。大哥未娶,昌武也就也跟着耽搁到了现在。
刘家的院子里头却还过得去。原先刘家寒门小户的,不过一个小四合院子住着,后来刘家大闺女攀上了何府的亲事。因怕面子上不好看,遂把后面的一户人家的院子也买了下来,打通了,整修整修成了一个两进的院落。
如今钱家这一大家子连主子带下人的住进来,却稍显窄憋了。钱月娇在西厢房里仔细梳洗打扮。换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就跟着爹娘哥哥去了何府。
马车一拐进双贵街,钱月娇和昌文就瞪直了眼。昌武却只淡淡的一笑,他跟着爹经常在外面跑,京城已是来过几次了,姨母的府里也并不十分陌生。不过姨娘虽亲热,瞧着姨丈的样子倒是淡淡的。他也知道举凡真正读书有学问的人,都是骨子里就孤傲非常的。哪里看的起他们钱家这样的人家呢。
要他说爹娘这样赶着巴结上来,也不见得能成什么事。再说大哥那个样子,一肚子全是稻草,也就糊弄糊弄爹娘这样的,还诗集,简直都要让人笑掉了大牙的,即便当个官,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糊涂官。
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索性就不读书,左右认识字能看的懂账就行了。不去受那没用的罪。像大哥这样不懂装懂的岂非更可笑。他早就瞧出来了,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虽是长子,却也没大用,等将来分了家,自己反正有本事能养活自己,指定比他过得强。
钱月娇兴奋的不住瞧那车帘外面气派的深宅大院,竟是比她们家在永平城的宅子都大上几倍呢。刘氏拉着她的手,不放心的又细细叮咛了几遍。钱月娇不怎么受用的敷衍着。
到了何府门前,当头大管家何进迎了出来,行礼寒暄过后。钱老爷知道何云清竟然不在,遂有些不乐,即知道他今儿来,可是这位姐夫却不在家,未免有些怠慢了。却也没法子,如今是要求到人家门上的。
却说何云清,一早就有钱家提前派来的下人送了信来,说到不了午时,钱老爷和太太必是就到府上来的。何云清一向有些厌烦刘氏妹夫这个人,整个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财主。每次来身上都恨不得挂上金子来才好,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地,真真要多俗有多俗。
妻子的那点小心思,打量他不知道呢,不就是想把她那外甥女说给子谦吗,就瞧她爹那个样,也别想。昌武那孩子还算过得去,倒算进退有据,可惜心思有些重。
因此寻了个借口暂时躲了出去,气的刘氏又生了一场闷气,却也无可奈何。
大管家何进引着钱老爷和钱昌文钱昌武到了前面的花厅就坐奉茶,只说老爷有个要紧的应酬,不过一时半刻必是就回来的。
那边钱刘氏和钱月娇却被王婆子引着,一路穿廊过庑的进了刘氏的院子。王婆子一边十分热情的和这娘俩说客气话,一边偷偷打量那位太太心心念念的外甥女,却不禁大失所望。
不说和谢姑娘比了,就是京城里随便一个大家闺秀拉出来,都比她体面。且行动间,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别说大少爷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这位和谢姑娘站一起,那也不可能相中这位的。
眉眼间却依稀有太太年轻时的几分影子,不过这衣裳打扮虽是奢华,却未免有些俗气了。
想当初谢姑娘进府的时候,那个清清淡淡的摸样。一出来瞧着就像一朵刚出水的荷花一样,透着那么清灵灵的好看。这位却真真有几分乡土气,要说这门第出身呀!却真真怎么都改不了的。
怀心思月娇进何府
钱月娇直愣愣的开口道:
『我子谦哥哥可在』
王婆子一愣忙笑道:
『少爷如今还在学里呢,知道姨太太和姑娘到了,想来就回来了,姑娘也不用觉得没趣,我们家两位姑娘和谢姑娘一会儿就散学了,你们年纪相仿,倒是可以一起说笑玩耍的』
钱刘氏忙询:
『那谢家的姑娘可是个什么性情,公侯家的嫡小姐,想来是娇惯了的吧』
王婆子目光微闪:
『谢姑娘来的时日不长,根底儿的性子也不是很清楚,面上却是个最和善知礼的,姨太太尽管放心吧。不过我们家少爷却和谢姑娘最是投契,平日里在一起说笑玩耍,倒是比我们家两位姑娘瞧着更亲近些,若说亲兄妹,也是有人信的』
钱月娇听了,小脸一掉嘟嘟嘴道:
『她什么时候回她家,干嘛非得在姨母家里住着』
王婆子倒是笑了:
『那府里老太太过个几天就让人来接一次,不是咱们家老太爷挡着,早就回去了。想来大姑奶奶去了,老太爷不舍得外孙女也是有的。估摸着等过了老太爷的寿,这边即便拦着,那边老太太必是不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