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即便如此,与侧面而坐那个打扮简单的女子一比,也稍显平庸了些。
侧面嵌理石的玫瑰椅上坐着一位仪态从容的贵妇,年龄看起来该有二十多了,但是容色美丽,保养极好,莫一看上去,竟比玉兰大不很多,穿着水蓝色的襦裙,头上只别了一支简单的水晶步摇,竟是更显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相比之下,玉兰今晚上的一身大红,不免有些过去繁琐流俗了,谢桥略略环视四周,除了这位侧妃,却还有七八个衣着华丽姿色不凡的女子,立在一边,想来该是镇南王有些脸面的侍妾了,一个个好奇的盯着自己打量,间或互相交头接耳,虽是小声,也有些差了规矩。
谢桥不禁抬头去看上首坐的玉兰,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不禁想起了那年在何府理事的时节,玉兰向来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在何府还罢了,在这镇南王府里,她想这样安安生生的混过去,却不容易吧。长此以往,弄不好就和舅妈落得一样的下场了。
谢桥行礼毕,周侧妃一双明眸打量她半响笑道:
『倒是不知道王妃还有这么个仙女似地妹妹,如今见了,竟是连我都忍不住心里头喜欢呢』
话音刚落,汀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蕙兰喜欢谁,本王倒是要瞧瞧的』
芷兰汀穆通明因由
谢桥一愣之下,历琮之已经一步迈了进来,看到他身后的穆通,谢桥不禁愕然,退后半步略略侧身,隐在灯影里。显然这基本上是个掩耳盗铃的动作,穆通的目光穿过众人,直直落在她身上,忽的眼睛睁大,指着她大叫一声:
『你.....你......你是谢乔』
历琮之目光微闪,清咳一声道:
『穆通不得无礼,这是王妃的表妹,谢知府家的千金』
穆通错愕半响,喃喃的道:
『千.....金,你是女的』
谢桥懒的理他,蹲身一福道:
『参见王爷』
历琮之微微点头,斜靠在上首的软榻上,目光略扫了一圈道:
『若雪怎的不见』
谢桥敏感的发现,玉兰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杜侧妃身上不怎么爽利,说不过来了』
历琮之对犹自睁着一双牛眼对着谢桥不停打量的穆通道:
『既然你姐姐身上不好,你便去瞧瞧她吧,告诉她得了空,我便去瞧她』
穆通应了一声,扫了谢桥一眼,转身出了芷兰汀,谢桥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这块木头直白的可爱,却真是个大麻烦。
穆通一路都感觉恍恍惚惚疑似梦中,原来那个自己以为的娘娘腔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异常漂亮的女的,虽说五官没变,可那着实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婷婷站在那里,窈窕而美丽。怪不得她躲了自己这么久。
听说大秦的礼法规矩多如牛毛,这男女授受不亲,便是都当其冲的一项,想来那时她女扮男装也是为父医病,不得已而为之的,后来自己再想见她一面却难如登天了。
以前听师傅说过,京城里公侯大族的小姐们,平常是从不出门的,除开父兄和要紧的亲戚,几乎是不见外人,穆通有时候不能理解,这样总在屋子里闷着多无趣,岂不要憋死了,他向来心直,这样想,便这样问了出来。
还记得师傅当时难得笑了,然后给他解惑说,举凡大家族的千金学的功课一点不比男子少,讲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要绣花做针线,哪有空闲无趣。当时穆通还不大理解,毕竟在他们南丰国里,女子的地位和男子相差无几的,除了不能当官,女子也可以骑马射箭,到了每年春猎的时候,女子也可一起随父兄行猎,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所以当初瞧见一幅弱巴巴的谢乔,他才会从心里头不屑,如今才恍然大悟,她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啊,当然不比他们南丰国的女子了,即使南丰国过的女子,也不是每个都能过的如意。
迈进了表姐住的藏雪居,便有仆妇迎出来行礼,刚走至廊下就听见里面传来表姐有些尖利的声音:
『这会儿你忙着上来做什么,还指望着王爷能过来,你好来勾搭他是不是,说是不是......哎呦......』
借着一声惨叫,伴着哗啦一声大响动,接着便是低低委屈的哭声和告饶声,还有表姐持续的怒声:
『你在我面前做这个可怜的样子作甚,告诉你,你就是再扮可怜如今也无大用,王爷哪里还想得起这院子来,说不得门朝那边开都不记得了......』
廊下的婆子有些尴尬的望了穆通一眼,忙提高声音道:
『穆少爷到了』
屋里沉默半响,才道:
『让他进来吧』
穆通刚走到隔扇门外,正和从里面踉跄出来的一个小丫头打了个碰头,小丫头长得很漂亮,一双大眼中还盈满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到了穆通跟前,身子一晃险些栽倒,穆通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却被她表姐看到,冲过来抬手重重扇了小丫头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