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长衫,越发显得她形貌潇洒,气质清癯,一双凤目此时微微眯着,透出些许冷厉的眸光,令谢桥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挑眉打量谢桥两眼,略低沉却蕴含威严的声音道:
『你是何人』
刚才的男孩和林伯跟了进来,男孩气急败坏的瞪了谢桥一眼,垂着头道:
『师傅是徒儿疏忽,没拦住这小子,让他闯了进来』
女子淡淡的扫过后面的林伯,落在谢桥身上道:
『你是来替谢知府求医的』
谢桥眼珠一转,躬身一揖道:
『医者父母心,作为人子,我是来替父亲求医的,望神医秉承医者仁心,治病救人』
女子倒是笑了:
『医者仁心,你小小的年纪懂什么是医者仁心』
谢桥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转道:
『仁者,天之理,生之源,通物我于无间也。医以活人为心,视人之病犹己之病,称为仁心,一存仁心,乃是良箴,博施济众,惠泽斯深,是为医者仁心也』
女神医没说话,对面的男人倒是拍手笑了:
『倒不知道谢知府还有这样一位聪明的小公子,寒清,你倒是该走这一趟的,治好了谢知府也彰显你的医者仁心才是』
对面女子听了转身对谢桥道:
『你且回去,明日辰时我自会到府上』
谢桥松了口气,也不再纠缠,躬身一揖,转身和林伯走了。
出了保和堂,谢桥才暗暗抹了把冷汗,真挺佩服自己的,竟然东挪西借,凑出这么篇绕嘴唬人的八股文来,看起来,往常先生留的那些八股命题作文,还是有些用处的,转身就看到林伯一幅崇拜的目光,谢桥有些发窘挥挥手道:
『这就回府吧,不管如何,总是有了希望。』
镇南王历琮之走到窗前,掀开窗边的垂纱向下面望了望,直到谢桥的马车见不到影子,才转回头来疑惑的道:
『怎的竟如此面善,那里见过不曾』
寒清问道:
『师兄认识他』
历琮之摇摇头:
『一时却想不起来,有几分面善』
寒清欲言又止:
『那明日?』
历琮之挥挥手:
『说起来谢宜岳和公主下嫁也无干系,只前一阵子我有些迁怒他罢了,如今想来若上任不过一年,就病死任上,本王也不好交代'
说到此,冷哼一声道:
『皇上打的如意算盘,嫁个公主过来,便过来好了,横竖一个无用的摆设罢了,只要无子嗣,有什么打紧的,不过,谢宜岳这个儿子倒是聪明的紧,以前倒是没理会,若是廷峰廷俊如他一般便好了。』
忽然想起刚才抬头和自己对视的那对眸子,真是说不出的干净,仿似普济寺后山的那汪清泉一般澄澈,却也说不出的熟稔。
第二日一早,林伯在府外候着,临近辰时,那位女神医的马车到了门前,林伯才悄悄松了口气。
寒清跟着林伯迈进谢宜岳的院子,就见到院子角落支起了一口大锅,有两个婆子正在煮着被褥等物,一边的绳子上也晾晒了不少,不禁开口询道:
『这是何人所为』
林伯忙道:
『是我家公子吩咐的,说这样能杜绝交叉感染』
虽然林伯实在不明白何为交叉感染,不过记得真真的,姑娘就是这样说的,寒清不禁露出一丝难得的浅笑,这位谢府的小公子倒是真有些意思。
屋里也甚为干净,一丝异味也无,谢宜岳倒不妨进来的是个女大夫,吓了一跳,略一深想便知道定是云州城里那位著名的女神医了,倒不知道女儿用了什么法子请了家来,一侧头就看到匆匆进来的谢桥,一身男装打扮,不禁微楞,便也明白了几分。
必是谢桥嫌女装不便,故此扮成了男装出府请了大夫回来,想到此,谢宜岳不禁心里一叹,自己这一病倒是拖累了女儿。
寒清仔细诊了脉,就到外间去开方子,谢桥跟着出来,仔细询问了父亲的病情,听说无甚大碍,才放了心,忽然想起前几日看药书得来的方子,遂问道:
『前日在书上看到了一个药茶的方子,叫三花防风茶,用扁豆花、茉莉花、玫瑰花、配合防风加红糖熬煮,日常当茶饮可治腹泻,不知可对父亲的症候』
寒清有几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道:
『这个方子抑肝扶脾止泻,你父亲平日喝些,倒是有助益』
谢桥听了大喜,忙命身后巧兰这就去准备。
寒清开罢药方,便递给谢桥说:
『按这个方子抓三服药,分三日早晚服下,三日后我再来府上复诊』
谢桥忙点头称谢,亲自送出府外,从巧月手里拿过一个小匣子递过去道:
『一点诊金不成敬意,还望神医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