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番外(89)
她一向镇定的脸上闪过几丝微不可查的慌乱。
否则如何?她不敢去想,只说:“你救了倩云,对我是天大的恩情。”
李云舒莫名想起昨夜陆倩云的声音,清脆叮铃,倒悦耳得很,她身手极好,看得出来,她练了好些年头的武功。
陆晚晚却不知道,连她都瞒着,看来陆家上下恐怕无人知道陆倩云的秘密。
她既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也不好做长舌妇,便没有告诉陆晚晚。
他说:“举手之劳而已。”
他面色平静,风雨不惊,顿了顿,又道:“对了,昨天的那个山贼,我已经审了,他口风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亡命之徒倒还挺重江湖义气。”陆晚晚轻声嗤笑。
李云舒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引出背后作祟的人。”
陆晚晚笑容清湛:“刚好,我也有个法子,不如表哥先说。”
她侧眸,眸光温柔如水,狡黠无比。
“咱们来一出坐山观虎斗。”李云舒道。
陆晚晚轻笑:“巧了,我想的也是这出坐山观虎斗,这虎也是头母老虎,就在陆家的宅子里。”
“四姨娘。”李云舒揭晓答案。
陆晚晚点了点头:“表哥同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李长姝这个人心眼多,我不好贸然找她,否则她定会生疑。三姨娘和我交往过密,也不便去,那还有谁能去点燃四姨娘这边的火呢?”
“我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
“杜若。”李云舒道。
“五姨娘?”她轻轻柔柔地捋了捋衣袖上的褶子,沉思片刻:“她素来和陈柳霜不和,由她去四姨娘那儿煽风点火再合适不过,可是,她又怎么肯帮我们呢?”
“她会帮忙的。”李云舒斩钉截铁,神态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为何?”
他道:“为了薛戟。”
“薛戟?”陆晚晚摇了摇头:“我没听过这个人。”
李云舒眸中陡起一丝遗憾,声音也低沉了下去:“那覃尹辉呢?你听说过吗?”
“海棠春画手?”陆晚晚笑道:“闻名遐迩的画家,当然听说过。”
“若我告诉你,覃尹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山匪,你信吗?”他的手紧紧扣着桌案上的茶盏,骨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第35章 文窃
薛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
他喜诗书, 擅琴画, 从江南来, 游历大江南北, 去过小桥流水的南方小镇, 也到过天低云近的塞外草原,后来他到了京城, 买房置屋安家。
彼时的覃尹辉是朝廷新贵,刚刚高中状元,风光无限, 最爱和京城的才子结交。
正好他和薛戟比邻而居,他便时常邀约薛戟过府吃酒谈天, 畅聊文事。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最易动真心。
薛戟很快就和覃尹辉成了往来密切的朋友。
次年春薛戟前往南方游历,将家中交由覃尹辉代为照看。
恰逢皇上千秋,覃尹辉不知送什么诞礼,寻了两月还未找到合适的寿礼。他无奈之下将主意打到薛戟头上。
薛戟好画, 皇上也爱画。
于是他想着从薛戟的旧作中挑选一幅送给皇帝。
他在薛戟书房中选了一幅《姹紫千红牡丹图》当做千秋礼送进宫中。
这种场合, 臣子送什么礼物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用心。
天下四海皆归天子所有, 他要什么奇珍异宝要不到?
可是覃尹辉万万没想到,他送进宫里的牡丹图极得皇帝欢心,他甚至将那幅牡丹图一直悬挂在寝殿的墙壁上,至今为摘。
皇上收到覃尹辉的寿礼后, 立即召他入宫,重赏于他。
覃尹辉利益熏心,并未告知别人画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名不见经传的薛戟。
他悄无声息偷了薛戟的血汗,踩着薛戟的身子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朝中众人见皇帝重赏了覃尹辉,无论官位高低,纷纷与他结交,以求得他一画为荣。
薛戟的旧作都被覃尹辉冠以他的姓名,拿去铺就他的锦绣前程。
就算薛戟画作再多,也有送完的时候。
就在这时,薛戟从南方游历归来,不知从哪里听说覃尹辉偷花献佛之事,同他大吵了一架。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扬言要揭穿覃尹辉的真面目。
那个前途一片大好的朝廷新贵为了自己命途,恼羞成怒,将薛戟杀了。
一个客居京城、又没什么朋友的柔弱书生就算死了也掀不起多大涟漪。
覃尹辉很完美地解决了薛戟的尸体,反正邻里都知道他早春出门游历,一直未归。
他悄无声息地死去,又悄无声息地被扔到乱葬岗。
由此,覃尹辉从一届文人沦落为窃贼,再从窃贼堕落为匪类。
而他毫不自知,他眼中只有璀璨光明的仕途。
他以为自己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却没想到,京城早已有人在等待薛戟归来。
那年杜若还只有十八岁,眼神干净如盛着一泓清泉,远没有现在妩媚和风情。
她是画春班的戏子,唱青衣。
薛戟常去画春班看戏,一来二去两人早就熟识。
杜若在戏班里长大,摸爬滚打,挨过班主的鞭子,受过客人的白眼,也遭遇过男子的轻薄。
戏子地位卑贱,她早就习惯不受人敬重。
但唯独薛戟不一样,他彬彬有礼,待谁都很和气,看杜若的眼神也和寻常人一般——他不因己身居高处而俯视众生,他视杜若平等。
薛戟如一束光照进她的生活里,带给她力量。
覃尹辉借薛戟之画揽名之事是杜若先发现的,她当时到尚书府唱戏,正好撞见覃尹辉送薛戟之画给刘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