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番外(434)
忍受丈夫的冷落,忍受长夜的孤寂。
谢怀琛看着她的苦,却也无可奈何。大多数时候,他只能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就连安慰她一句都不能去做。他们因为各自的身份,而必须疏离。
战场上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宁蕴用兵如神,身后又有足够的粮草,在战场上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驱除匈奴之后,宋垣再度下令,让谢怀琛和宁蕴乘胜攻打北狄。
陆锦云就是这个时候到北地的。
他在尘泥时,她看不起他。他在云端时,她俯身入怀。
陆晚晚犹如被抽取魂灵的布偶娃娃,她的精神在宁蕴和陆锦云的折磨下一点点被榨干。
两年后谢怀琛再度回安州,同宁蕴商议拥护宋清斓回京事宜,又见到了陆晚晚。
她瘦得厉害,脸上血色全无。见着了他,却还是极力挤出一抹笑意,对他道:“好久不见,谢世子。”
谢怀琛心尖兀的一疼,他无法接受这就是七年前自己在酒楼里匆匆一瞥的姑娘。
那时她娇艳得如同一朵初绽的花,转眼不过匆匆七年,她形同枯槁。
他有心想问问她,他数度舍生忘死救下她的性命,难道就是让她如此糟践的吗?
在谢怀琛的错愕间,陆晚晚又开口了,像是有难言之隐:“可否请世子帮我一个忙?”
谢怀琛强忍住心下的酸涩,点了下头:“何事?”
陆晚晚眼露哀戚。
那曾经盛满秋水的眸子里如今装满了苦难:“我儿身患重疾,世子可否帮我找宁蕴,让他看在孩子的份上,找个大夫来?”
谢怀琛不忍再看她的眸子,别过头,嗯了声,说:“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找来。”
他没去找宁蕴。
瑜儿病到如今这份上,宁蕴作为父亲,不可能没听说过。但他置若罔闻,很显然他没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他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长这么大,谢怀琛头一回如此逾矩,亲自去找了大夫,去给瑜儿看病。
那个孩子很乖巧,知道自己得的是天花,会传染人,看到谢怀琛,直推开他:“谢叔叔,你走开,别碰我。”
谢怀琛看得心都软了,一阵阵发痛,他说:“没关系,叔叔以前得过天花,以后就不会再得了。你不会传染给我。”
瑜儿听说他害过天花,小小的眼睛里涌出了光彩:“谢叔叔……真的会好吗?”
谢怀琛点头:“会好的,只要你乖乖听大夫的话,就一定会好的。”
瑜儿听后,当真格外听话,大夫让喝苦哈哈的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是个好孩子,却没能熬过去。
谢怀琛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七天,他病情反复,令他们的心也数度沉浮。
到了第七日上头,他实在熬不住了,陆晚晚让人送他回客房歇息。
他这一睡,就没能再看到瑜儿。
他赶去陆晚晚院子的时候,白灯笼都升起了。离得远远,他只看到陆晚晚伏在床榻边的背影一直起伏不定。
而不远处则传来丝竹管弦的欢乐之声。
宁蕴另娶平妻,而陆晚晚在这夜,没了儿子。
陆晚晚是在第二天没了的。
谢怀琛早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若是瑜儿不在了,陆晚晚肯定撑不下去。所以,分明是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孩子,他却巴巴照顾了他七天七夜。
他想瑜儿活下去,想陆晚晚活下去。
但如今,她没了。
(十二)
陆晚晚死后不久,宋清斓便正式登基。
宁蕴则暗中对付陆家,一时间陆家家破人亡,陆建章和陈柳霜惨死街头,陆宅更是被一把大火夷为平地。陆锦云则被宁蕴扔进花楼,做了人尽可夫的花娘,最终惨死在床榻之上。
自宋清斓登基之后,宁蕴和谢怀琛便分道扬镳。往日深夜把酒的兄弟,转眼成了朝堂上针尖对麦芒的政敌。
谢怀琛成了宋清斓的一把刀,为他扫平朝堂上的不平,他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犯下累累杀孽。
次年,他将剑刃对准了宁蕴。
他暗中查访了宁蕴贪墨罪证,上交给宋清斓。
一层层查下去,起起落落的宁家再度败落。
宁蕴再度沦为一无所有。
没多久,就死在了流放路上。
得知这个消息的谢怀琛次日便辞去官职,上山剃度,从此皈依三宝。
他到老也不明白情爱是什么东西,只是每每想起那个水灵的姑娘,他就觉得心口痛得厉害。
(尾声)
谢怀琛握着木匣子,枯藤般的手颤了颤。
他知道那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那是好几十年前,宋见青的蹴鞠会上,他赢的那支发簪。
那天他轻轻巧巧地一抛,正好落到他心上姑娘的手中。
只是可惜,他心上的姑娘心上没有他。
谢怀琛良久才从喉头挤出嘶哑的几个字,“这东西为什么在你这里?”
少年脊背挺得更直了,掷地有声道,“我的祖母五十年前是安州太守陆夫人的贴身婢女,夫人临终之前身无长物,唯有此玉。祖母代为收藏保管,此后祖母疲于安身立命,便将此物忘却,直至近日整理旧物,发现此物,故让我送入京城,寻访法师,让完璧归赵。”
“夫人临终时说,法师是她此生遇见心地最善之人,若有来生,她定结草衔环以报法师恩情。”
谢怀琛一怔,静默许久,终究摇了摇头,摆摆手命少年退下。他不想再听后面的话,他今年已经七十八,距离他和陆晚晚相识已近六十年,距离他们上次分别已经五十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