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番外(235)
她犹豫了瞬间,将陆建章和岑家的恩怨,陆建章如何娶了她母亲,如何纵容陈柳霜下药害死岑思莞,又如何找人追杀舅父,而死外祖父的事情告知皇帝。她恨得咬牙切齿:“陆建章罄竹难书,对我外祖家有血海深仇,不杀他不足以告慰故人在天亡灵。”
殿内的空气似乎都不流动了,就那么静置着,令人窒息般的死寂。
陆晚晚呼吸微弱的,生怕惊动皇上。良久,她才听到皇上说:“他是你父亲,你这是弑父。”
她默了一瞬,缓缓道:“臣妇眼中只有对错,没有亲疏。他弃我母亲,害我外祖一家的那一刻,便不是臣妇父亲。”
她屏气凝声,夏日徐徐细风从窗棂穿进来,拂过她身上,流淌过去,吹得金黄的帷帐起伏不定,帷幕上绣着的金龙翻飞,如在海上踏浪。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皇上若有似无叹息了声。
她有些不解。
“你手上不应沾血。”皇上顿了顿,又道:“你把陆建章交给朕,朕会给你个交代。”
陆晚晚微怔,下巴轻抬,望着起伏的帷幕上皇帝的侧影。
她心里堵得慌,却不知为何,所有的话凝聚在舌尖,最终化成细弱的一声“好”。
皇宫的夜,静谧而冷清。
陆晚晚顺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出这座灯火辉煌的宫殿。
头顶星空转移,与上半夜在村野看到的星空截然不同。斗转星移间,许多事情都变了,许多事情也都过去了。在这一夜她没了父亲,成了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
她竟不知,自己的人生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缘何如此坎坷?
那个负了她娘亲的人,又在何处?他可知自己还有一支流落在外的血脉?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她走到宫门口,走出缓缓开启的侧门。
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她看到星月交辉下,立了道颀长挺拔的人影。他站在暗淡的宫灯下,望着走出来的陆晚晚,眉宇间一喜。他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犹如繁星落满春池,星光涌动。
陆晚晚心中一悟,她从何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往何处。她心底无比清楚,从今往后自己只是谢家的少夫人,要去往有谢怀琛的将来。
她朝他走去,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夫君。”
谢怀琛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回家。”
————
陆晚晚每隔三日带纪南方入一次宫。珠镜殿的花草以往都是宋见青自己打理,她离开后,陆晚晚以为宋见青打理花草的名义入宫,不显山不露水,倒也不引人注意。
这日她又带纪南方入宫。
刚走到珠镜殿外,里面便出来一人。
骆永仪穿了身鹅黄的夏衫,衬托得雪容玉肌格外清丽。她怀中抱了只雪白的猫,慵懒地看着陆晚晚。
她立于檐阶之上,居高临下瞥向陆晚晚,问道:“你是陆晚晚?”
态度中没有半分倨傲,但就是令人十分不舒服。
她知道陆晚晚,六品文官之女,和宋见青交好,在她走后,替她打理珠镜殿满园花草。不过是宋见青的一个花奴罢了。
骆永仪名声在外,陆晚晚不欲与她纠缠,点了下头,以示招呼,径直往珠镜殿走去。
骆永仪倒也不气,眼如春水含波,朝她笑了下:“陆小姐是来为见青姐姐打理园内花草?”
陆晚晚眸子一低,轻柔地嗯了声。
“我自小便和见青姐姐在一处玩,长大了倒生疏了,我日日住在宫内,来照看花草倒也容易,陆小姐远道而来,多有辛苦,不若日后由我代劳?也免你往来奔波之苦。”
陆晚晚道:“小姐厚意,晚晚心领了,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敢假小姐贵手。”
她福了福身,以示谢意,便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骆永仪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她暗中捏了把怀中白猫的后腿,白猫受惊,离弦的箭一般蹿出去。
它直奔陆晚晚二而去,锋利尖锐的爪子抓着陆晚晚的衣衫,蹭蹭蹭往上爬。
夏日衣衫薄,尖利的猫爪抓在她肌肤之上,一阵刺痛,陆晚晚下意识尖叫了声。
骆永仪忙冲过去抓猫,喊道:“阿奴,快放手。”
猫儿受了惊吓,在陆晚晚的肩头上蹿下跳,它因为恐惧而不断收紧爪子,陆晚晚吃痛,探出手去捉猫。在她捉住猫儿的刹那,它的利甲从她脸侧划过,顿时冒出一连串细密的血珠。
陆晚晚痛得将猫儿往地上一掼,它吓得连滚带爬,很快便消失不见。
骆永仪缓缓走过来,以帕掩面,似受到了惊喜般,秋波里充满恐惧:“陆小姐,你没事吧?畜生不通人情,你可千万别同它计较。”
桂嬷嬷忙扯了帕子摁在陆晚晚脸上受伤之处,将血珠压下。
陆晚晚淡淡道:“畜生不通人情,骆小姐还是不要放它出来得好,今日伤了我倒是小事,若是冲撞了皇上和后妃娘娘,就没这么轻便了。”
说罢,她转身走进珠镜殿中。
桂嬷嬷忙吩咐人去请来太医,太医看过,处理了伤口,道是无事。
陆晚晚将鬓边的发扯了两缕下来,正好挡住脸侧的猫抓伤,看起来便没有那般明显。
午膳后,皇上来找纪南方诊脉,陆晚晚立于一旁伺候听任差遣。
她有心想问问陆建章的事,这几日,朝中都没有他的风声传出来,多数人以为他离京回了允州。
她双手紧握在一起,思虑良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有话对朕说?”皇上侧目看向陆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