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低头嘟囔,他赶紧按住她的嘴巴,呸了一声,“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还挺紧张的,沈星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大眼抬头瞅他,她不禁笑了。她想起之前,明明她这么呸的时候,他含笑看着,分明不大以为然,现在调转却紧张得不行。
她瞟了他一眼。
裴玄素也想到了,他也不禁笑了。
两人相视一笑,眉眼弯弯,裴玄素低头碰了她额头一下,亲了一下,“好了,快睡觉吧。”
留着休息的时间拢共就三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他横抱着她,最亲昵的姿势,把她横抱进小小的里间,放进架子床店家新换的浆洗过的衾枕上,半旧的靛蓝被褥软软把她陷进去,她看起来可人乖极了,他坐在床沿,忍不住俯身深深一记亲吻。
那只带了碧玉扳指的修长的大手,在深吻中伸进薄被内,隔着衣料抚摸上她柔韧的脊背,试探地轻轻触着,见她没有抗拒,就大胆起来,整个手掌都抚摸上去。
许久之后,他才舍得分开,她满面潮红,双目如春潮如星,连鬓发都散乱了一些,裴玄素低声说:“我还有点事,你先睡,我等会就回来。”
她小声:“那你别忙太久了,早点回来。”
“嗯。”
他低声应着,她关切看着自己,裴玄素笑了笑,又在她颊边亲了一下,这才站起身。
裴玄素抬手把床帐解下来,他也喘息甚急,体燥脸热,满目的爱恋和满腔的柔情。
只是他起身的时候,放下帐子,看躺在柔软被褥上,满面潮红,连白皙脖颈也蔓延下去,一直都衣领之下,目含春潮水色的少女心上人时。
有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让他微笑不禁一敛,裴玄素心里有个地方沉了沉心绪。
他顷刻重新现出笑容,没让沈星注发现,微笑看着她,轻轻合拢床帐,把灯光隔绝在外面,把内室的灯也吹灭了。
裴玄素掀起帘子走出来,出了房门,他叮嘱孙传廷邓呈讳杨辛徐喜等人加强守卫小心在意,信步下了台阶。
深夜,雨后,驿道家栈的院子是黄泥地的。
他出了内室之后,微笑就敛了。
此刻站在夜色下的湿透了的黄泥地上,他眼底的笑意也渐渐收敛了。
裴玄素历来都是个执拗霸道的。
他在意的东西,从小他就会想方设法必要弄到手。
尤其家变之后,这是他仅有的明光,他唯一的心上人。
其实他很幸运,可以这样抱着她,还上她的床,两人同衾共枕,亲吻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甚至把手伸进她被子,试探摩挲她的背部。她微闭眼睛,没有拒绝。
这不是第一次,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试探爱-抚。
甚至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真正彻底地拥有她了,和她相结合,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这么幸福了。
可人总是得一想二,晕眩般的狂喜经过时日平息,日子欢喜甜蜜极了,他却开始忍不住想。
那个人上辈子有这么横抱过她吗,……上过她的床。甚至,对她做过那种事吗?
主要……沈星好像很容易接受这种亲密。
他没有经验,但,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一想到有个男人,对她做过那种最深入的事情,他心上人曾经躺在别的男人床榻上,闭目哼咛承受想像中的种种,鬓发散乱,发生一切。
他就无法抑制生出一种强烈难受情绪,还有嫉妒,翻搅成在一起。
越想,越在意,越深深搅着嫉妒越深。
第90章
一路上顶风冒雨,横跨将近五百里地,终于在第三天将要结束的时候,裴玄素一行抵达了南方和关东交界的离水一带,疾驰赶至甘溧州。
刚刚过了一个雨带,甘溧州泥土带着雨后的潮湿气息,阳光在云层后面露出亮白的一大片,裴玄素将近两百人重新分成四股,往甘溧州东郊陈英顺和卢凯之发信的地点而去。
所有人头发都还湿的,但没人顾得上这些,飞马冲上高坡,马蹄下的沙土潮湿崩塌,染色的膘马长嘶着踏空趔趄不能向上,冯维顾敏衡等人不得不翻身下马拽着缰绳,把马往坡上拉去。
沈星她们勘察台的人马鞍一侧还挂着沉重的工具大包袱,马匹倒退倾斜更加厉害,张合邓呈讳他们还好,沈星三人就有些危险了。
沈星不够力强拽控马,个子也比梁喜她们要小,徐芳他们被阻挡,不过裴玄素就在她身边,他单手控缰,另一手反手就夺过沈星的缰绳,一人控双马,没有下马,直接生生一提,膘马长嘶发力,顺利冲上了高坡。
这个大家重新上马的罅隙,跨马站在这个坡上,已经可以远远望见甘溧州东郊的边缘的零星灰黑色民房轮廓了。
沈星头发是湿的,一后脊的热汗,风呼呼吹着,她也不知自己是冷是热。已经抵达了甘溧州,东郊就在眼前,她紧张中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述的近乡情怯,两辈子,她的家人,终于到了眼前今天。
她真的能顺利改变家人的命运吗?
沈星一额头的汗,她轻喘着,驻目那东郊民房的方向,又急忙转过头来,她小声:“……裴玄素,你说,这个徐分会和我们家那事,和景昌有关系吗?”
景昌和徐家在靖陵计划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他们还并不知道。只是可以判断肯定与这一段有莫大的关联的。
事实上第一次听到这个徐分名字的时候,沈星就想得极多,忐忑紧张期待,她没有办法不敏感。
裴玄素松开她的缰绳,沈星接回来的攥住,她一脸的紧张不安,他一手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