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瑶闻言迟疑了一下,看向常乐语:“你们都八人一个屋,我自己一个屋,这合适吗?”
“你得创作嘛。”常乐语笑着安慰她:“咱们的工作职责不一样,我们的工作是在广阔的田野间,屋子只是暂时休息的地方;你不一样,你在外面只是采风,回屋要创作,需要安静的独立空间,工作性质不一样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说我们标配就是八人一个屋,其实男生女生宿舍后面都有空着的房间,但是也不能去住,必须按照标配来的。这里的管理按照部队来的,比一般农场都要严格。”
殷玉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来这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工作嘛。”
常乐语指着另一边离着十来米下风处的单独的一排屋子说道:“那边是厕所。”
又指了指另一个单独挺大的单独建筑物:“那里是澡堂子,里面带着理发店,每周周一周五女生用,周二和周四男生用,其他时间不开放。”
“其他就没什么地方了。”常乐语说道:“买东西得去镇上,知青一般都没有空自己去,都是谁去镇上捎东西回来。”
殷玉瑶问道:“刚才你说赶不上饭点自己做饭,那粮食、菜啊的去哪里买?”
“哪有菜啊,就自己把饭盒里装上饼子加点热水一起放炉子加热一下,有咸菜丝的就点咸菜丝,没有的就那么吃。”常乐语看向远处被白雪覆盖的耕地有些沉默:“这里的日子苦着呢。”
殷玉瑶还没等说话,常乐语就回过神来,对着殷玉瑶又是灿烂的笑容:“不过知识青年就该到艰苦的地方锻炼自己,不是吗?”
殷玉瑶看着她,也笑了笑:“是啊。”
北风裹挟着雪花吹来,两人同时往上拽了拽围巾,好在最后一排宿舍已经到了,常乐语将殷玉瑶领到最后一排倒数第三间屋子。
推开门,屋里的炉子烧着,炕也点着,屋里还是挺暖和的。
常乐语赶紧把门关上,摘了手套一边烤火一边说道:“烧炕你会吗?门口有个大簸箕,每天掏出灰来装到簸箕里堆到后面仓房里,这可是草木灰可是很好的肥料。这屋里的炉子用柴火也行用煤也行,咱这柴火多去抱就行,就在后面大仓库,煤的话也在那边,不过得出钱买,不用票。”
常乐语抿了抿嘴,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我们炉子通常都是用煤的,就下工回来有人的时候烧些柴火和苞米杆子,得勤有人看着,不停地往里加,免的灭了。等晚上睡觉时候就压上煤,能睡个暖和觉;早上起来再压一炉子煤,保证白天不灭就行了,这屋子一凉再烧煤,就没那么容易烧热了。屋里八个人平均一分也花不了太多钱,你要是点炉子就得自己出钱了,每个月花费不少。”
殷玉瑶苦笑一下:“那也得烧啊,总不能冻着吧。”
“那倒是。”常乐语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屋里两个炕都睡着人,晚上炕都烧起来屋里也能热不少。你这晚上要烧两个炕吗?”
“我睡哪个烧哪个吧。”殷玉瑶看了看屋里的两个炕,选了靠土墙没有窗户这边的:“我一个人住就挺浪费地方的了,不能再浪费柴火不是?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砍回来的。”
常乐语微微笑了下,客套地说道:“你也不用太客气,该用什么就用什么,往后咱们住在一起就和一家人一样。”
殷玉瑶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好的。”
“那你忙吧。”常乐语把手套带起来:“我就在隔壁屋,等晚上要不要我过来叫你一起去吃饭?”
殷玉瑶应了一声:“好,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咱都是女同志,以后有事少不得要互相帮忙。”常乐语到门口挥了挥手,快速地将门打开自己出去后又火速的将门给关上,免得门开太久把屋里的热乎气放走。
殷玉瑶走到窗外想看一看,才发现这里的窗户里里外外都钉上了塑料布,只能透些光亮,但是看不清外面。
里外都看不清楚那最好不过了,方便自己进博物馆。
殷玉瑶把房门给别上,一边脱军大衣一边环顾室内,因为是“八人宿舍”的缘故,屋里面积还是挺大的,靠墙和床边各种一排火炕,炕上有炕琴(床上柜)可以装被褥。
两个炕中间靠墙的一边摆了张桌子和椅子,不知道是所有屋都有还是单独给她的。桌子旁边有个衣柜,打开一看里面分了八格,可以叠放些衣服,一看这就是每个屋里的标配。
冯喜来和周皓把殷玉瑶带来的三个箱子和自行车都已经放在屋里了,箱子上面都带着锁。
殷玉瑶把箱子拆开,原本带来的被褥有些潮湿冰凉,估计是冻了一路的缘故。把这褥子放火炕上烤烤也能暖和一些,但殷玉瑶不愿意费那麻烦事,把箱子拽回博物馆里,换了又厚又暖和的出来。
殷玉瑶拿出块干净的抹布准备把屋里的柜子和炕都擦一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里没有脸盆和毛巾架。脸盆好说,从博物馆里拿一个出来就行,就当是自己箱子里背来的,但是毛巾架还得下次去镇上买。
殷玉瑶端着脸盆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打水的地方,只能又披上军大衣带上帽子去敲隔壁的门。
一个圆圆脸小姑娘开门,看到殷玉瑶后眨了眨眼睛,惊喜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来采风的画家姐姐吧,我叫于燕秀,姐姐有什么事?”
“进来说话吧,风都灌进来了。”常乐语过来把于燕秀拎到,招呼殷玉瑶进来,又回头斥责了于燕秀一句:“要叫同志,什么姐姐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