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瑶还特意选了个件长款的军大衣,最下端到脚腕,她在拖拉机的斗里找好位置蹲坐在里面,用军大衣把腿部围的严严实实的。围巾里面有口罩,即使哈气也不会把围巾打湿,殷玉瑶还把围巾都拽起来把眼睛都挡住,一点都不漏在外面。
手上是干妈给准备的棉手闷子,脚上是从博物馆里拿出来的垫了羊毛鞋垫的棉靴,可谓从头到脚都捂的十分严实。
拖拉机启动起来,突突突的又晃又颠的往农垦区开去。殷玉瑶直接把脸埋在膝盖上,用胳膊搂住,把风隔绝在了厚厚的军大衣之外。
拖拉机晃晃悠悠的开的又慢,居然把殷玉瑶晃的迷迷糊糊要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拖拉机终于咯噔一声停了下来。
殷玉瑶抬起头,把围巾拽下来,露出了睡眼惺忪的眼睛,直到开拖拉机的大叔一嗓子吆喝才让她彻底精神起来。
“书记,来农场采风的女画家来了。”
殷玉瑶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虽然她已经出版了几本连环画,但是被人称为画家还是感觉到难为情,觉得自己还称不上画家。
“叫我小殷就行。”殷玉瑶知道大叔记不住自己的名字,索性给自己简称了一下。
“那怎么行呢。”大叔十分认真地说道:“书记说了,你可是这的贵客。”
正说着话,从旁边一排屋子里出来了几个人,有殷玉瑶认识的周皓、冯喜来,也有一群她不认识的。
“殷玉瑶同志是吧,欢迎欢迎。”农场书记赶紧叫她进屋,还顺手撩起了棉帘子。
殷玉瑶在冯喜来、周皓以及大叔一群人的簇拥下跟着书记进了屋,进来才发现这应该是一间办公室,里面还挺宽敞的,有一个挺长的火炕,还有办公桌有会议桌,屋里面还烧着炉子,火点的旺旺的,带着股热气。
屋里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知青拿着扫炕笤帚把殷玉瑶身上的雪扫干净,替她把大衣和帽子围巾摘下来放在火炕上烘着。
殷玉瑶道了谢,顺便问她姓名。
“我叫常乐语。”长辫子女孩笑眯眯地捋着自己辫子说到:“我是从上海来的知青。”
殷玉瑶敬佩地看着她:“我刚去上海出了差,你能从大城市来这里,真的挺不容易的。”
常乐语微微一笑,往窗外望去:“咱们农场就有几百的知青,别说整个黑河农垦区整个北大荒了,大家都是为了祖国建设而来,没有什么不容易的。”
殷玉瑶点头称是,书记马国奎倒了杯热水,递给殷玉瑶,笑呵呵地看着她:“山北出版社和我们联系了,说你要在我们这采风一段时间,我代表我们黑河朝阳农场欢迎殷同志的到来。殷同志,我和你介绍一下我们朝阳农场的情况,咱农场有知青三百一十五人,退伍军人三百二十八人。除此之外,咱们黑河所有的农场、农垦区隶属于建设兵团,附近有部队驻扎,我们除了开垦荒地为祖国献粮食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保卫边疆。”
“我们这里要求全民备战,还要参加部队的拉练任务、演习任务,在这里戌边任务和屯垦任务一样重要,我们农场的人也是亦兵亦民,也要配合军演任务。”
殷玉瑶点头:“我知道,书里有关于知青参加军团演练的描写。”
马国奎说道:“虽然你是采风的,平时我们农垦工作你可以四处采风,咱农场区域随便你活动。但等演练的时候,你就是农场的一员,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能擅自乱跑违反纪律。”
殷玉瑶满眼严肃,站了起来:“是!”
马国奎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也和善了许多:“那就好。你需要创作,所以农场给你安排了个单独的房间。吃饭的话你可以吃大锅饭,和知青交一样的粮票和钱
就行;也可以自己做,每个屋里都有炉子。”
似乎怕殷玉瑶觉得自己不热情,马国奎连忙说了一句:“头三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吃饭农场负责。三天后,你根据情况看怎么吃。”
殷玉瑶笑了笑:“多谢马书记,这三天吃饭我也自己负责就行,单位有提前预支我粮票,咱农场也不容易,不用农场破费。”
马国奎朝着常乐语招了招手,等她过来了以后吩咐:“小常,你们都是女同志,平时有空你们多和小殷同志交流交流,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及时替她向组织上反应,帮助她快速在农场熟悉起来。”
“好的书记。”常乐语应了一声,然后询问道:“那我先带殷玉瑶同志回房间休息吧。这坐了半天火车又坐了这么久拖拉机,只怕有些累了。”
“快去吧。”马国奎看着殷玉瑶说道:“刚到这边又是最冷的时候来的,你得先适应适应环境和温度,如今冬天农场的工作也不多,你根据自己的情况安排你的工作。如果出农场的话,说一声就行,免得你去了什么深山老林子我们不知道再出危险。”
殷玉瑶道了谢,把衣服围巾都穿戴好,跟着常乐语出了农场办公室的屋。
农场的办公室和居住区在一起,殷玉瑶心里数了一下,大概十排屋子,每排屋子有十间。
常乐语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刚才那屋还有这两间屋子是咱农场办公室和会议室,旁边这七间都是食堂,每天就是大锅菜,吃饭的时候自己带饭盒和筷子,排队交钱和粮票。吃饭的时候得早点来,错过饭点没饭就只能自己在炉子上做点了。”
绕过食堂两人又往后走,常乐语继续说道:“前面三排是男知青的住处,中间四排是退伍军人住处,后面两排是咱女知青的屋子。每个屋子都是两排炕,可以住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