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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好+番外(727)

作者:非10 阅读记录

他对无绝始终是有相惜之心的,在他看来,二人本是同道中人,本该引为知己,共参此大道,可无绝待他始终有莫名的敌对之心。

天镜时常回想,自己究竟何时得罪了此人,但总也想不出答案。

是因存有相争之心吗?也不是,无绝对功名利禄并无追求,这些年来之所以肯自困于此,不外乎是为了那座天女塔中的法阵而已,而今法阵已成……

思及此,天镜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那即将合上的棺木,抬脚走上了前去。

棺盖已推上大半,天镜轻甩出拂尘,落在棺木边沿处,惜别送道:“愿友此行走好。”

一旁的僧人念了声:“阿弥陀佛。”

一片诵经声中,天镜将拂尘收回,棺木被彻底合上。无人留意到,棺木与棺盖嵌合处,留下了两根银白色的长须。

……

无绝下葬前夕,乔央自国子监下值后,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乘着一辆国子监内仆役外出采买时惯用的青驴车,掩人耳目地出了门。

青驴车在城中登泰楼后院处停下,乔央下车叩门,不多时,一名仆从将门从里面打开,见得乔央,微吃了一惊,赶忙侧身将人请进来。

登泰楼后院与前堂隔开,是为酒楼掌柜及东家居所,平日并不待客,此刻那仆从将后门合上后,即压低声音问:“……乔祭酒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登泰楼作为先太子殿下的暗线所在,能存留至今,靠的便是十年如一日的小心谨慎。这些年来,乔祭酒也好,常大将军也罢,与他们东家私下都甚少往来,如此时这般直接从后院找上门的,还是头一遭。

“我来看一看孟列。”乔央往里走着,边问:“他可在楼中?”

“东家他……”仆从欲言又止,但还是将乔央带了过去。

说来,乔央虽曾与孟列共事多年,但说起孟列的住处,乔央尚且是第一次踏足。

乔央与孟列之交,并算不上多么密切,前者是进士出身的正经文官,辗转投入了先太子门下,成为了先太子身侧的得力属官;而后者乃暗卫出身,之后被先太子选为经营暗线的首领,明面上借的则是商人的身份。

二人一明一暗,各司其职,注定不会有太频繁的交集。

而之后先太子故去,这交集便更少了些,这些年来,有关孟列之事,乔央大多是从无绝口中得知的。

因大云寺的存在,孟列与无绝的往来,反倒是最为密切的。

乔央固然听无绝说过,孟列无意成家,坐拥千万家财,却从无其它心思,只守着这座登泰楼,但此刻当真来了此地,乔央才忽然真正明白何为“从无其它心思”——

一路跟着那仆从来到孟列的居院,乔央甚至很难相信这座朴素到几分荒芜的小院,竟是堂堂登泰楼大东家的居所。

其内无半点奢侈器物,若说清雅,那也没有,就只是朴素,一种纯粹的朴素。

入得室内,乔央只觉酒气熏天,天色已昏暗,仆从去点灯时,乔央扶起凉榻上已经醉倒的孟列。

仆从将灯点上,室内随之变得明亮,乔央看清了那被自己扶坐起身的人,不禁一惊。

短短两日未见……孟列的头发竟忽然白了大半。

第349章 一线生机

“老孟……”乔央无奈催促那仆从去取醒酒汤来。

“我此行本有话想问你,你倒好,醉成了这幅模样……”乔央叹息着,心中的那份“不对劲”却越来越重。

孟列这般模样,显然是因为无绝的死,受到了打击……

乔央看着孟列忽而变得花白的鬓角——这份打击,怎好似比殿下离开时,来得还要重?

他会这么想,并非是觉得无绝不重要,只是他还算了解孟列此人——无绝也曾多次说过,孟列对殿下的忠心,比起他们,大约只多不少。

且当年能被殿下选中经营暗线之人,不单八面玲珑,更是警醒戒备,这样的人,怎容许自己醉成此时这般模样?

被乔央拖到一旁的榻上,勉强支撑靠坐着的孟列口中发出梦呓般的醉语:“没了,一切都没了……”

乔央低头去细听时,只见孟列紧闭的眼角有一滴泪淌了下来,人虽闭着眼,神态却仍给人万念俱灰之感——

乔央心中没由来的往下一坠,只听孟列拿沙哑不清的声音道:“无绝走了,殿下便也回不来了……”

乔央猛然愣住。

这话是何意?

“老孟……”

“回不来了……”孟列只重复低语着,并不答乔央的问话。

乔央胸口处一股难言的情绪迅速游走着,他这几日一直觉得无绝此次患病离世实在古怪,而又不禁想起,十多年前,无绝也曾忽然生过一场怪病,无论请什么大夫来看都无济于事……

所以,无绝和孟列……果然是有事瞒着他的?!且此事,与殿下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

何为“殿下便也回不来了”?

难道说,在此之前,孟列竟一直抱着殿下还能“回来”的想法?

这近乎荒谬的执念,让乔央此刻只觉无法可想,脑中嗡嗡乱作了一团。

就在他下意识地生出一丝希望,欲往深处探究时,却偏偏又清楚地知道,真假已经不重要了,他此行前来想寻求的答案也不重要了——此时的孟列已在宣告着这场妄想的落空与破灭。

起与灭,只在一瞬一念之间。

乔央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见伙计服侍着孟列将醒酒汤喝下,乔央嘱咐了伙计几句好生照看孟列,便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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