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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好+番外(1355)

作者:非10 阅读记录

湛勉声音颤颤,却也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有震惊的官员顾不得许多,走上前去,跟着查看。

李隐静静听着,心间难免有一丝意外。

那个女人竟然留下了这样的东西,她竟然知道那件事。

她是个十分无能的人,当年察觉到了他要将录儿送与明后为质之后,便开始畏惧他这个丈夫。

无能的她只敢畏惧,却不敢做什么,甚至慢慢不敢见他,她对儿子感到愧疚,却又不敢说出真相唯恐父子敌对,她心疼自己同样无用的儿子,却又做不了任何,于是只能苟延残喘。

那样愚蠢无能的纠结他可以理解,他也需要这样一个安分且知晓敬畏的妻子,但是……他当真没想到,她竟然以这份愚蠢无能为掩饰,藏下了这样的秘密。

他就说,当年之事分明那样隐蔽,时隔多年,褚晦又怎会突然平白无故得知……原来,今日这登基大典上的变故,是他那懦弱的亡妻留下的贺礼。

在方才一瞬间的思索中,他险些有了一个离奇的猜测……还好这世道虽然充满变故,却不曾悖离“常理”。

既然还在常理之中,那么,他便只能以“常理”之法来应对了。

在那之前,他要再看一看。

既然已被困于局中,便要看一看今日这场审判之局的全貌。

知晓全貌,才能一次扫除干净……

李隐平静的眼底蕴藏着杀机,瞳仁漆黑如渊洞,静静看着眼前这场剥皮拆骨的大戏。

四下因为马婉的指证,以及那金锁中荣王妃留下的证词,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隐没有说话,没有辩驳。

自有人为他开口,断定那金锁信纸乃是居心叵测的伪造,而马婉口中所提到的荣王妃也好,喻增也罢,皆是已死之人,说到底,这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焉能凭借一两句死无对证之空话,便将如此大不韪之重罪强加到新帝身上!”

“并非死无对证。”

一道仿佛从炼狱中爬出来、渗着阴冷之气的声音,从祭台侧方传来。

说话之人走向人前,不再躬身垂首,不再掩饰原本的气息仪态,他走到祭台正前方,抬手除下了头顶的内侍冠,托于一手中,向众人露出了完整的原本面目。

那是一张称得上漂亮的男人面容,肤色白皙,长眉凤眸。

他说:“我就是证人。”

已有官员将他认出,不可置信地颤声道:“喻……喻常侍?!”

“果真是喻常侍……”

“他竟还活着!”

“……”

喻增不是寻常内侍,他先是侍奉先太子,而后又在圣册帝身边担任要职,京师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官员都见过他。

加上他虽为阉人,却生得一副好样貌,实在不难辨认。

宫中的内侍对他也大多熟悉,但宫中内侍经过卞春梁之乱已经换过了一次血,李隐入京后又撤换了大部分人,负责今日大典事宜的内侍多是新面孔。

但跟随在李隐身侧负责此事的,还是有一人或有认出喻增的可能——不过那人早于六日前,便在甘露殿中被撤下了总管之职。

这场局早在太傅答应李隐的请求、点头入京之前,便已经开始部署,喻增顺利出现在此处,乃是必然。

第637章 恶鬼本相

喻增的身份,不需要向在场众人解释。

而他的“死因”,大多数人也仍有印象。

似乎是三年前了,奉女帝之令去往江都监军,动身返京的途中遇乱身亡……有人说是兵乱,有人说是匪乱。

这三年间,局势已是天翻地覆,脚下这片京畿之地也屡次易主,而此刻这位司宫台前掌事忽然现身于人前,开口所言之事,同样足以令这天下局势人心再次陷入翻覆……

“三年前,我于唐州遇刺,而欲借那场行动灭口之人,正是荣王殿下。”

喻增直言间,定定地看向了李隐——那个曾一度被他视作恩人,在撕去恩人的外衣之后、继而支配了他许多年的人。

李隐静静地与那双眼睛对视着。

当年李隐便疑心喻增或许没有真的死去,但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他的疑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相安无事之下,他不免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却未想到,对方会出现在今日这等场景之下。

那么,当年救下喻增的人,究竟是谁?

常阔?——还是李岁宁?

对此,喻增的答案是:“幸而得先灵护佑,侥幸逃过一死,今日方有机会自昭己罪,言明一段早该面世的真相。”

“诸位想必大多知晓,我少时曾侍奉于先太子左右——正如太傅言,先太子殿下本为女子之身!”

喻增清利的声音掷地有声:“此事太傅知,我等贴身侍奉者知,郑国公夫人知,玄策军中常阔将军等人知,天子知,荣王殿下亦知!”

四下愈发躁动。

喻增的话语声不曾停下,他直视着李隐,再次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清晰道:“十七年前,北狄与大盛即将开战,为了断绝先太子殿下返回大盛的可能,荣王李隐指使于我,暗中去信串通了太子殿下的随嫁侍女玉屑……使其暗行了毒杀之举!”

这冷静清楚的话语尾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细微的颤意,仿若染着陈旧的血迹。

“没错!正是如此!”跪伏在地的马婉颤声接过此言,抬头向众人道:“荣王妃留下的证词中也是这样写的!是荣王李隐,当年是他以喻常侍真正的生母作为要挟,逼迫喻常侍!”

马婉言明了喻增之所以被李隐驱使的背后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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