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当真有些生气,丢开她的腕子要走。
她又伸手叫住了他:“跑什么啊,扶我回去,太滑了。”
裴颂站在原地,既生气又无奈,知道滑还要来溪边?
他背对着她将手臂递了过去。
她却握住了他的手背。
冰冷的手指碰到他满是疤痕的手背,令他不自觉颤了一下。
她……不介意他的手吗?
她不是嫌他的手恶心吗?
可那只白皙的手握得他很紧,柔软的贴在他的疤痕上,指尖插入了他攥住的掌心里。
尖利的指尖轻轻刺在他掌心里,他抿紧了唇,耳朵红了一片不敢去看她。
该死,只是碰到她的手指,被她的手指握住,他的伤口就湿湿热热起来。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像个畜生一样,对着他的师母想入非非……
……
在下雨之前桂香回来了,大包小包的将东西一样样放好,嘱咐宋斐然药膏怎么用,被褥睡前用新买来的汤婆子烘烤一下。
宋斐然一一应下,又催促她快点下山去,赶在天黑下雨前离开这里,乘车回老家去。
她不放心的对桂香说:“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回家去吧,等我处理好万剑宗的事就去接你回来。”
桂香又要哭。
宋斐然抱住她,贴了贴她的脸颊,“嬷嬷,老天生我一场,我自会好好活,不会亏待自己。我只怕你留下,他们会伤害你。”
所以她特意偷偷回了一趟宗门,把积蓄全给了嬷嬷让她快走,在她灭了六大峰主之前离开。
“我听小姐的。”桂香再没有耽搁,下了山。
宋斐然站在房门口好一会儿,黑下来的夜色里下起了雨。
潮潮的气息包裹她,她听见背后添炭火的声音,闻到干燥的木香。
裴颂在身后说:“我替您烘干被子,休息吧。”
她回过头看见裴颂在汤婆子里加了烧好的炭,弯腰在床边慢慢地烘烤着她的被子。
哪怕是受伤,他也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又戴回了手套,只黑发松松扎在脑后,随着他弯腰垂在床褥上,露出一截微微泛红的脖颈,上面的抓痕不太明显了,淤青却泛黄愈发明显。
她走过去,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后颈,明知故问:“你脖子上的淤青和抓痕怎么弄的?”
裴颂的心像被猛烈敲了一下,心虚至极立马躲开她的手,身体就跌坐在了她的床上,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心乱成了扑火的飞蛾。
她觉得这淤青和抓痕眼熟吗?她看出来什么了吗?
她并不知道那个哑巴裴一就是他,他与她双修时没有摘下过面具和手套。
他死也不能让她知道,裴一就是他。
因为他……那时明知是师母,却还是失控的主动跪在她脚边卖力的服侍她。
他明知道是师母,却还是急切地抓着她的手抚摸他那道伤口……
他明知道是她……还是意乱情迷的在被她接纳时,咬住她的指尖什么都忘了。
不是一次,是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失控,他是畜生。
如果让她知道,他该怎么面对她?怎么面对已死的师父?
他的手掌陷入烘烤过的被子里,攥紧又松开,收回眼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说:“慕容沛临死前……抓的吧。”
她脸上闪动过一丝恶意的笑容:“是吗?裴颂不可以对师母撒谎。”
她在这时自称师母让他脸烧热得厉害:“我没有什么必要撒谎。”
第90章 《我选做男主的师母》
雨越下越大,裴颂没想到她会留他在药庐中过夜。
虽然他只被允许在桌边那一小块地上打坐,却也足以让他惊讶,因为在从前她只会让他别跨进她的院子。
但这次她主动说:“今夜你可以留下,半夜替我添炭,别让炉子熄了,我会睡不着。”
裴颂知道她只是实在没有仆人用了,才允许他留下,她应该讥讽她拒绝她,他只是受师父所托照顾她的安危,不是为奴为仆。
但这夜里雨实在太大了,他急需找个地方快些调息,恢复他的伤势,好随时去废太子身边,继续做他的暗卫为下一步报仇准备。
所以他留了下来,熄了灯,在炉子旁盘膝而坐,调息修为快速恢复伤口。
好在这次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只是皮外伤,灵气在身体里调息了两周天伤口已经痛感不强烈,在加速愈合。
他也渐渐散开周身的结界。
漆黑的药庐中,大雨声伴随着炉火荜拨声,显得极为宁静,宁静到床上人辗转反侧的声音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