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王勉輕咳一聲，做出提醒。蕭清鶴來得太突然，王勉尚未來得及通知獄卒和薛晴羽進行僞裝。

薛晴羽放下書卷，裝模作樣跪拜：“薛氏參見蕭少師。”

蕭清鶴看向王勉：“本官有話同薛氏講。”

王勉不放心看瞭眼薛晴羽，後者一個勁兒使眼色，表示沒事，王勉方帶著獄卒離去。

薛晴羽打開牢門，迎蕭清鶴進來：“坐吧。”

蕭清鶴看著薛晴羽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隻覺好笑；“我可真是低估瞭你的魅力，先有鄭修策，後有裴俊達。嘖嘖嘖，我們薛氏真是萬人迷啊！”

薛晴羽白瞭蕭清鶴一眼，給後者倒茶：“差不多得瞭，鄭修策不忘滴水之恩，倒是可用之才，往後你在翰林院，也算有幫手瞭。舒寄柔剛走，楊懷璧非良臣，商安楠主內，鄭修策主外，翰林院定能在蕭少師的帶領下重整旗鼓。”

“薛姑娘這是要貶謫至邊境瞭，提前替我想好瞭今後的出路？”蕭清鶴失笑，舉起杯盞，一股撲鼻的清香迎面襲來，“你在這牢獄中倒是不錯。”

“能留我一條性命，想來這些時日你們亦奔波不停，有勞。”薛晴羽以茶代酒，碰瞭一下蕭清鶴的杯子。

蕭清鶴被薛晴羽逗樂：“所以，去邊關是你的心願嗎？我是想，有易思熹在，你又在邊關長大，不如順水推舟、放任自由。”

“都好，如今的我，沒的選。”薛晴羽右手托腮，“蕭少師今後什麼打算？”

“想讓薛傢和你皆活在陽光下，八擡大轎，迎你進門。”蕭清鶴認真看著薛晴羽，“再給我一點時間，還有，聖上的性子，怕是路上會有埋伏。看王勉待你的樣子，我建議將獄卒換成朱效和薛傢軍主力。”

薛晴羽扶額：“隻要不使用下毒、暗算等不入流的手段，迄今還未見過比我武功更高強之人。”

二人閑聊之際，宮內的周嘉昊正大發雷霆。奏疏、茶杯、筆墨灑瞭一地，嚇得禦書房近身伺候的仆從悉數跪地。

“滁州、京城、蘇州，整整三次，其中一次還是在朕的眼皮子低下，薛氏喬裝成女子，百姓皆知道這位女神醫，呈上來的折子從未提及！每一次，朕嘉獎的皆是禦醫院這幫沒用的東西！”

“聖上息怒！”四喜沖不遠處的五祿使瞭個眼色，後者慌忙去後宮搬救兵。

如今，蕭清鶴和蔣菡成瞭周嘉昊唯二信任的人，四喜之流皆看在眼裡。

“去把應碩叫來！”周嘉昊一拍桌子，四喜麻溜兒往外跑去。

應碩像是已知命運般，脫去赤羅衣，僅餘白色裡衣，跪拜在周嘉昊跟前：“聖上，臣知錯！”

“應愛卿何錯之有？你可是拯救百姓於水火的大英雄啊！”周嘉昊以應碩的奏疏拍打應碩的腦門兒，將未弄死薛晴羽的氣皆撒在應碩身上。

應碩以頭撞地，連磕三個，額頭陡然出現一個血窟窿：“聖上，葛老已然去世，那姑娘連臉都不肯露，我們隻當哪傢大戶的千金，偷跑出來的。”

“好，很好。”周嘉昊氣得不行，“來人，將應院使拖出去，庭杖二十，降為禦醫。桑院判當衆揭穿薛氏身份，不畏強權，擢升為禦醫院院使。”

“聖上饒命啊、饒命啊！”應碩的哀嚎聲由近及遠，很快消失。

四喜很快面帶微笑迎上前：“聖上，菡妃娘娘來瞭，帶瞭親手做的點心。”

話音剛落，金釵相碰的微妙聲音響起，周嘉昊擡眸，就見蔣菡一身金、紫相間的宮裝，頭戴鳳釵，儀態大方，款款走來。

“老遠便聽聞哀嚎一片，是發生什麼事瞭？”蔣菡腳下一滯，垂頭發現滿地狼藉。

“臣妾向宮裡的老嬤嬤請教，新學瞭手法，聖上快坐下。”蔣菡拉著周嘉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雙手溫柔撫上周嘉昊的太陽穴。

四喜見狀，笑著去收拾地上東西，又添瞭新的龍涎香和銀絲碳。

良久，周嘉昊握住蔣菡的手，輕拍身側的位子：“好瞭，別忙活瞭，陪朕說說話。”

蔣菡溫順來到周嘉昊身邊，又佈好點心和果茶：“等聖上有胃口瞭，嘗嘗臣妾做的吃食。”

周嘉昊拉住蔣菡的手，反複摩挲：“菡兒，還是你懂朕啊！你和薛氏相識一場，覺得她是怎樣的人呢？”

蔣菡明白瞭，周嘉昊的癥結在薛晴羽。這兩日，宮墻內外，皆在談論此事。薛晴羽八歲入宮，周嘉昊當真不知其真實性別？薛晴羽若並非傳言中那般，下令滅族大傢世族的人顯而易見瞭。